这些话说得不无道理,江恙听后低下头沉默了许久许久,令宁岁巧有些担忧。
半晌后他才复而笑笑,道:“你说得对,不过为了救我在乎之人,只好委屈你了,你放心,事成后我会将你完好无损的送回去。”
言罢,他转身离开屋子。
宁岁巧因此被软禁在屋中,伺候她的是个哑女,又不识字,什么话也套不出来。
她仔仔细细检查了自己全身上下,发现少了几支发簪、一个不甚值钱的银手镯,和自己出宫时穿的那双湖水蓝绣花鞋。
再加上江恙离开前说的那些话,宁岁巧大概猜到了他要以自己为人质要挟皇上表叔放人。
至于要放的是何许人也?大概是花月吟了——他说的是救,眼下处于困顿境地需要被救的除了希妃便只有花答应,可希妃又不在去往京郊围猎的队伍里,何况以花月吟的身世,她是最有可能与江恙这般混迹江湖的浪荡子勾结甚深的。
想通后宁岁巧觉着松了一口气,她推开窗,只见此时已接近正午,湖面在太阳照耀下闪烁着凌凌波光。
看来自己至少昏迷了一夜——自京郊到哪儿需要差不多半天一夜的时间呢?她又忍不住猜想。
奈何自己待嫁闺中时鲜少出远门,即便外出也是坐马车,从未好好观察沿路风景,所以此刻理不出任何头绪。
正胡思乱想着,门被打开,有另外的婢女送了午饭过来:“这儿是高楼,且楼下也有人守着,小娘子若不想摔坏自己,还是省点心吧!”
“我知道。”宁岁巧甜甜一笑,看着她和哑女将菜一盘一盘从食盒里取出,没话找话道:“伙食还挺好的呀!”
“小娘子请用。”
“多谢。”宁岁巧佯装随意的用手捏了一块黄瓜放到嘴里,“姑娘我听你口音倒不像是京里人,你老家哪儿的啊?”
“菜已上齐,我走了,有什么吩咐可让小蝶唤我。”
说罢,那人转身出了屋。
宁岁巧感到有些挫败,坐到凳子上单手撑着下巴哀叹一声。
惹得对面的小蝶笑了,用手打了个手势劝她先吃饭。
……
因着心情不好,宁岁巧没什么胃口,饭菜几乎是原封不动退回去的。
江恙听了厨房之人如此禀报,挑了挑眉。
“江爷,要我看就死死饿那娘们两天,她就老实了。”
这时,一旁的水兰伸手打了林子一下:“傻子吗?说这话。”
“哎哟,你打我干嘛?”
“你笨,该打。”
“行了,你两出去吧!”江恙吩咐道。
从屋里出来,林子不解的挠挠头:“我怎么笨了?”
闻言水兰双手环抱胸前,停住脚步睨着他:“你难道看不出来老大对那个小娘子有意思?”
“你胡说什么?那可不是一般的小娘子,人家是当今圣上的女人。”
“我知道,可老大不就好这口吗?先前他不也对花大妹妹如痴如醉。”
“那是因为花家那两个女儿是咱们老大拉扯长大的,可他跟眼前这个才一面之缘,怎么可能。”
“你怎么就确定他两是一面之缘?”
“你的意思是……”
“行了行了。”水兰摆摆手朝前先走,“我和你说不清楚,你们男人就是五大三粗的,对感情这种事根本就摸不着头绪。”
“喂!等等我,话说到一半多让人抓心挠肝,你倒是说完啊!”林子在后头追。
“不等。”
“你等等我,我给你个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这时林子从怀里掏出一支簪子,得意洋洋的看着水兰:“好看吧?”
“你从哪儿来的?该不会是劫人时……老大不是说了咱们不可……”
“你想哪儿去了。”说到这儿林子有些委屈,“这是我今日出岛时特意买来送你的,你生辰不是快到了吗?”
“谢谢你还记得。”水兰双颊微红,将簪子接过,又问:“老大派你办的事如何了?”
“我千叮咛万嘱咐了他们,必定不会有差错,若行得快些明日一早便可将信物送到狗皇那儿,只不过青天白日的太显眼了,要夜里行事。”
“别成天狗皇狗皇的,要我说当朝皇帝也不差。”
“我这不是跟老大学的嘛!”
“你跟他能一样?他憎恶皇上那是因为皇上夺走了花大姑娘,还让花大姑娘受尽委屈,再加上不久前虾毛大哥才丧命宫中……”
说到这儿,水兰有些惆怅:“不过你说得对,他确实就是个狗皇。”
林子不知如何安慰,憋了半晌才道:“别伤心,还好咱们将虾毛哥的尸首搬到这儿好好安葬了。”
只是这话不甚有效,水兰担忧的回望了屋子一眼:“老大劫持嫔妃威胁圣上换人,无疑是与皇家宣战,前阵咱们老窝险些暴露,是为了以防万一才搬到这儿的,看来不日之后必定有一场腥风血雨了。”
“不论如何我都要与老大奋战到底。”
“难道你觉着划算吗?花大姑娘虽被贬了位分,终究是活得好好的,为了救她咱们十九门指不定要牺牲多少人。”
“那你是什么意思?”林子问。
水兰环顾四周,突然紧紧拉住林子胳膊,声音压得低了几分:“我的意思是咱们偷偷将东西匿起来,再找机会将屋子里关着的那小娘子放了。”
“不行,这若是被老大知道他非得宰了我俩。”
“可若是真宣战,是何后果你想过吗?”
“你让我好好想想。”
“别犹豫了,不然就没时间拦截住送信弟子了。”
……
另一头,梵昭早已下令封锁住此消息,一来天子在京郊遇刺传出去有损皇家颜面,没得惹得百姓恐慌,二来宁岁巧被匪人劫去,难证清白,有损她清誉。
经此事,众嫔妃消停不少,夜里庄子静悄悄的,只闻得侍卫来回巡逻的脚步声。
突然,一匹快马自黄土道飞奔而来,守在庄子门口的侍卫立刻提高警惕,拉弓的拉弓,拔剑的拔剑。
“来者何人?”
“鄙人何威,太后身边派来传话的。”马匹上的人亮出令牌。
经过一番检查后,通传侍卫终于如愿见到了皇上。
听完他的传话,座椅上的男子转动着手中珠串,沉默良久才沉沉开口:“朕知晓了,你回去告诉太后此事看着不像是冲宁才人而来,让她不必太过担心。”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