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揉了揉十七叔的脑袋,
他这话自然不是光说给十七叔听的,也是说给爷爷奶奶,说给杨荣听的,更是说给天下人听的...
中原地区经过了太多苦难,这就让华夏子民生出了一种刻在骨子里的观念,
那就是...想要得到什么,必须经过千难万险的历练,
就拿这纺织机来说,就连朱元璋看到的第一眼,都不敢马上高兴起来,要是先去想自己付出什么代价没有,
一国之君,尚且如此,大明百姓就更甚了。
而朱雄英今天这番话,就是要明确的告诉所有人,我们华夏子民配得上一切!
都沉淀了几千年了,搞出个纺织机算什么?以后厉害的东西还多着呢!
凭什么我们这么勤劳的民族,就不能作为工业革命的起点?
我们最配了!
朱元璋深深的看了大孙儿一眼,随后又看向妹子,二老在半空中交换了一个欣慰的眼神,
二老也是从苦难时代走过来的,总觉得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可大孙儿这生生掰正了这个观点,
天上就有白掉的馅饼,而且就砸在咱们大明人的脸上!
“对!咱中原地区的纺织业,都没咋进步过,蓄力了这么久,怎么就不能白得个纺织机?!
这都是咱们应得的!”
“太上皇所言极是!”
杨荣赶紧拍马屁道。
朱元璋瞪了杨荣一眼,杨荣不解其意,怎么拍马屁还拍到马蹄上了呢?
朱元璋对上杨荣这迷茫的眼神,呵斥道,
“那是咱说的对吗?那是咱大孙说的对!他娘的,谁主谁次你都搞不明白?!”
“是是是,”杨荣回过劲儿来,赶紧改口道,“陛下所言极是!”
“给那小夏叫来,这东西可得量产!大孙儿,你说是不?”
朱元璋脸红的就如同喝醉了般,酒不醉人人自醉,一想到又能搞钱了,老朱是真的开心。
朱雄英含笑点头,
“是要与户部谈谈这事了。”
杨荣应道,“微臣这就把夏大人找来。”
“去吧。”
朱雄英点头道。
等到杨荣退下去之后,马氏也起身,牵着朱权,说道,
“那我也回宫了。”
马氏知道,接下来就是男人们要谈大事了,自己也就别掺和了,
“妹子,那你就先回去吧。”
马氏恋恋不舍的扫了这台织机一眼,这眼神微不可察,傻大粗朱元璋自然是没注意到,
朱权侧面看到了母后的眼神,在心中暗道,
母后好像很想要这个织机啊。
甚至说,朱权从来没见过母后有过,这么想要一个东西的时候,
马氏嘴上说着离开,但还是在原地站住了一步,见陪伴一生的老伴没有接收到自己的信号,马氏狠狠剜了朱元璋一眼,心中暗骂道,
你这个呆子,还没明白我的意思吗?难道还要我亲自伸手和晚辈要东西吗?
朱元璋感受到杀人视线,回头看到妹子正恶狠狠的瞪着自己,老朱挠了挠头,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妹子了,
“奶奶,等工部记下这台纺织机的设计图之后,稍微晚些,孙儿亲自给您送进宫。”
朱雄英微笑道。
马氏闻言,脸上控制不住的笑意,
“奶奶不急,可着工部先用。”
说完,马氏又看向朱元璋,冷嘲热讽道,
“跟你过了大半辈子,有什么用?老了还得是大孙儿才贴心。走,小十七,回宫去。”
“是,母后。”朱权忍笑离开。
转眼间,宫中就剩下了朱元璋爷孙二人,
朱元璋一脸懵逼的看向朱雄英,随后总结道,
“大孙儿,女人都这么莫名其妙吗?”
“爷爷,是你太木了。”
朱雄英忍不住刺了爷爷一下。
“咱木头?咱都不知道惹到谁了!妹子稀里糊涂的就跟咱甩脸子,咱看咱真是好脸给多了!
等咱晚上回宫之后,得好好教育教育她!让她知道什么是三纲五常!”
朱元璋大声道,忽然殿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声,朱元璋赶紧闭上嘴,眼神惊恐的看向殿外,
“爷爷,是风声。”朱雄英解释道。
“真是风声?”
“爷爷,孙儿的听觉,您还不信吗?真是风声。”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朱元璋的腰杆又挺了起来,朱元璋重重冷哼一声,
“说是风声了,就算是咱妹子真回来了,咱也不怕!
大孙儿,爷爷告诉你,这女人啊,就得收拾!”
朱元璋余光又扫到殿外站着一道人影,言语戛然而止,
“参见陛下!”
见来人是户部侍郎夏原吉、工部杨荣后,朱元璋又是长出一口气,
朱雄英在旁看着,对爷爷只有心疼,
看来爷爷是被奶奶管了一辈子啊,奶奶不在的时候,就连放句狠话都放得提心吊胆的,爷爷是铁妻管严啊!
“小夏,你来看看这东西!”
朱元璋没好气的对着夏原吉说道,夏原吉走到织机前,哪怕在半途上,杨荣已经跟他基本介绍过了,但亲眼看到这台纺织机,夏原吉还是止不住的震撼,
朱雄英眼睁睁的看着,夏原吉的一双眼睛,变成了两块大金元宝,
“陛下!”夏原吉颤声道,“天佑大明啊!”
夏原吉前一手主导,洪灾后的江南复苏计划,对于江南的形势了如指掌,江南沿海地区作为大明对外贸易的主战场,一直存在着一个问题,
产量不足。
眼下,有了这般能提升效率的纺织机,就可以轻松解决产量不足的问题,
朱元璋得意道看向夏原吉,这下子,管这小子要钱,总没那么费劲了吧?
“小夏啊,这户部得拨钱量产了吧?最起码,广州泉州那片的织户,家家都得换上一台这个。”
“启禀陛下,微臣以为,还不需这么操之过急。”
夏原吉正色道。
“啊?”朱元璋脸上发黑,这任谁看都是,投资越大、回报越大的生意,可这小夏还在这说不要操之过急,
朱元璋觉得,这小子完全是跟自己对着干,
老朱声音冷了下来,问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