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侄儿，我好像尿了。”
朱权声音带着哭腔颤抖道。
小十七现在就想赶紧回京，真是顶不住了。
朱允熥回过神，合上嘴巴，想举起手，但浑身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只能开口道，
“十七叔，床上有我多余的衣服，你换上吧。”
“嗯。”
朱权带着哭腔嗯了一声，想撑起身体换掉衣服，可两腿完全软掉了，咋整都站不起来。
“侄儿，我想回京了...”
朱允熥扯了扯嘴角，
说实话，他也想。
他多么想有一双从来没看过人面蛇的眼睛啊。
缓了好半天，朱权算是能站起来了，窸窸窣窣开始换衣服，
朱允熥也挣扎的站了起来，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它挨饿，
可是，再让朱允熥重新面对这东西，朱允熥也不敢了。
如果有的选，让朱允熥砍一百次驸马他都愿意，就是别让他再面对这个了。
但，
既然都入局了，又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朱允熥走到桌案边，把盖着的饭菜连带着盘子端了起来，
小十七声音已经花了，看到这一幕，
颤声道，
“侄儿，还...还来？！”
“没事，我直接塞里面去。”
朱允熥提起黑布的一角，将盘子手速极快的推了进去，
可黑布内确实没发出一点声音。
朱权见状失声道，
“难不成这人面蛇不是十叔说的那样？
而是真的神仙精怪！他们是不是只吃人肉！不吃咱们吃的东西啊？！”
朱允熥皱眉思考，
这不可能啊。
别说是吃了，那盘子的位置动都没被动过，对吃的不感兴趣？
“侄儿....”
朱允熥眼睛一闪，忽然想明白了，又要弯腰提起黑布，
朱权也不吱声了，把小书包挡在眼前，
提起黑布，朱允熥把盘子直接抽掉，手速快得都带出了一道残影，生怕被人面蛇突然咬住手。
奇怪的是，
朱允熥一撤出盘子，黑布内还真蠕动了起来，随后响起吃东西的声音。
听着这声音，朱权惊呼道，
“侄儿，这是为啥？
放盘子里的不吃，倒在地上就吃了？！”
朱允熥看向朱权，
认真道，
“十七叔，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朱权哦了一声，浑身一抖，也不多问了。
顺着之前的思路想，如果这些小孩儿是被训练过得，
一处于黑暗的环境内就不发出一点声音，
而且买他们的人，基本都是兜里没钱的下九流，
那么自然也没钱给它们吃好的。
并且，要把它们吃的东西和正常人吃的东西严格分开，
这也是要泯灭掉它们的尊严。
一个最直接的方法，
被盘子装着的东西，不能吃。
倒在地上的东西，可以吃。
尽管人面蛇被戳瞎了，但它还是能听到盘子落地的声音，这是绝对不能吃的，就算再饿，也不能吃。
与训狗无异。
朱允熥心里要憋炸了，他想的越深，就觉得心里越堵。
他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正在被黑暗一点点侵蚀着。
........
一连三日过去
这三天，无论是暴昭那边，还是蒋瓛那边，都没有查出任何东西。
官府的府台和师爷，好像都没问题。
初步搜查了一下那些山中民户，也没什么问题。
不过，也没人寄希望于这个。
重头戏，是搜山。
看看能不能搜出一个邪教窝点来。
朱允熥和朱权慢慢适应了它，虽然还是不敢看它，但喂饭什么的，已经没第一次那么怕了。
它还是很乖的，就缩在黑布内，动都不动。
只是，
在这乖巧的背后，有多少疼痛，就无从得知了。
一早，
暴昭和朱权在客栈看着人面蛇，而朱允熥则随蒋瓛来到了帽儿山，
两人一到山脚下，参军郭定就满脸愁色的走了过来，
朱允熥见状，心里咯噔一下，
郭顶满脸愧疚地开口说道，
“禀告大人，属下有负于大人的期望，
整整三天，我们把这座山都翻了个底儿朝天了，
可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大人，您放心，我们再筛一遍！“
蒋瓛看向朱允熥，朱允熥微微摇头，
蒋瓛开口道，
“不用搜了，你们都撤出来就地驻扎。”
郭定本来听着领导说不用搜查了，还以为自己 彻底完了，
但转而又听到让都督府原地驻扎，
便知道，还会有大显身手的机会，
他感激地看了蒋瓛一眼，
点头道，
“知道了，大人！”
看着郭定跑开的背影，蒋瓛低声道，
“殿下，线头又断了。
他们在这交货，但不一定是在这做活。”
“是啊...”
朱允熥咬牙，
一想到这畜牲还逍遥法外，就觉得喉头涌上了一股怒火，
非得用这畜牲的血浇灌，不然不能平息分毫，
“最后一招吧！”
蒋瓛惊道，
“买货？”
“买货！”
蒋瓛吓道，
“殿下，如果因为我们买货，又要有一个孩子遭毒手的话...”
虽然作为锦衣卫，蒋瓛手上沾了无数条人命，可是对于孩子，蒋瓛下不去手，更别提折磨了。
像是老二和老三也是，他们虽然残暴，但基本不会朝着弱小者下手，
能做出采生之事的畜牲，已经不能用常理揣测了。
朱允熥自信道，
“绝对不会。”
蒋瓛愣住，脚就好像灌铅一样砸在原地，
如果殿下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他是绝对不可能做这件事的，
一想到，因为自己，就要有一个孩子被无情采摘，蒋瓛已经不舒服到了极点。
朱允熥看到蒋瓛这副样子，叹了口气，把自己的推测全盘托出。
“所以，算上交货时间，他不是当场做工的。
他需要做工，训练，
我推测，他应该备有很多的...很多的货。”
蒋瓛听到朱允熥的猜想后，肚子里是翻江倒海，身子一晃，险些没站住。
“殿下，这...这...
这他吗的就是畜牲啊！！！！”
蒋瓛情绪剧烈波动，做为朱雄英身边最稳重的属下，这是极其少见的场面。
朱允熥叹道，
“去划道吧，咱们买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