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了一个人,把他分成了十八份。”
黑暗中,一个少年的声音在忏悔。
忏悔的很虔诚,两秒后,他继续道:“可是那人太他娘的不是个东西,我没有忍住,在他第三次骂我是个贱种的时候,我把他宰了。”
神女慈悲怜悯众生,浑身散发着白莹莹的光辉,她没有轻易放弃,继续劝慰,“你为你的罪孽感到羞愧吗?你可曾为那人感到一点惋惜?”
“有!嗯……有的,好吧,有那么一点过,毕竟他太大了,处理他的时候我弄脏了我三条毛巾,其中一个上面有一个小叶子的图案,我很喜欢的。”少年很惋惜,为自己的毛巾。
“……”神女不说话了,少年讨厌沉默,抬腿踹了一脚,神女的头飞了出去,掉在地面上,啪啦一声,四分五裂。
枯的全名叫斯特帝.亚力.枯,他讨厌这个姓,他没有名字,那个女人忘记了这回事,他长大了很久,才从周边人的话语中知道了人应该有个名字的。
他只有姓,那块区域的人全部都是这个姓。
枯是他自己取的,他本来觉得很好听,开心了一整个白天,楼上那个人又出来说个不停,边说边用鄙夷的目光打量他,“在下不才,对这个字略有一点认知。”
枯那时抬头,平静地看着他,但大概是小孩子的身高,男人站的高,便觉得自己在被在仰视,高傲地说:“枯,枯萎的意思,就是死掉,杂种,你可真会给自己取名字。”
那天,小小的孩子站立在原地很久,保持着抬头的动作,看起来失落又可怜。
失落又可怜的小孩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种子,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把他的脑袋砍下来,让他再也说不出这样话,杀了他就好了,一定要把他杀了。
“你只能忏悔,不能发疯。”神女的头颅碎片出声坚持不懈道。
枯走了过去,抬脚捻了捻。
……
枯在一阵呛咳中醒来,睁开眼大半个屋子正在着火,他神色郁郁地想,大清早的,让不让人睡了。
晚上房间里一定要点助眠薰香,满满放一排才好,怪不得,怪不得又做了傻逼梦。
忏悔?
他从来不知道忏悔是什么。
……倒是那个女人会,他记得最深刻的一次是那天,他被人撞到,那人看到是个不大的少年,便随手扔下十几个比亚就走了。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么多的钱。
脚下白雪从落了地,就沾染了黑色的污渍,没有任何美感,下城就是这样,脏,乱。
他脚上穿着单薄的鞋子,布料发白,是他在垃圾车翻了两个整天才找到了。
他身上的衣服缝了大大小小十几个补丁,都是他自己缝的,刚刚尝试的时候指头上满是针孔,后来好多了,不会扎到自己了。
他很需要钱,这十几比亚他打算好好花,看医生是不行的。
十比亚的问诊费,余下的便剩不下什么了。
他那时怎么做来着?好像是冷漠地看着,顺着骨头摸了摸发现没断,就决定去吃一顿好吃的。
那里人人都是这样活的,贫穷的人醉生梦死,日日都有人死在街头。
吃完回去的时候店里送了他一个小蛋糕,很廉价的样子,但他很喜欢,打算当作生日蛋糕来着。
上城的贵族们都有自己的生日蛋糕,他经常在垃圾箱里翻到生日蛋糕的壳子。
他回到家,那个女人正对男人跪地哀求,“娶了我吧,我们那样相爱,我们变成一家人,我会给人生孩子的。”
男人给了她一巴掌,“你脏成这样,谁会娶你?老子又不是不给钱,嫖你两次还缠上老子了?你信不信我去举报你让你生意开不下去?”
男人又踹了女人一脚,摔门离开。
枯从门口夹角处出来,慢吞吞关上房门,慢吞吞往房间走,女人发了疯地扑过来,一把打掉了他手里的蛋糕,“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崽子,你妈在这里为了你受罪,你却去享福?啊!说话啊!说话啊!都是因为你我才嫁不出去的!都是因为你!你这个扫把星!”
她嘶吼着,拉扯着少年,枯在混乱中看着地上的蛋糕,愣了一下,片刻中他是有些茫然的,他无措地看着,然后抬头看女人,笑了。
“你就是个废物!没用的玩意!怀了孩子连打掉的钱都要不来,你说说你,活着干什么呢?蝼蚁一样挣扎两下便觉得自己活着了?”
枯一把挥开女人的手,“傻逼,自己有手有脚非要干这种事,牛逼死你吧,不想吃苦受累还怪到我头上?你是有多废啊?”
……
枯手中出现两颗珠子,随手一抛,着火的那半边屋子便被隔绝开。
表情是什么样呢?那个女人害怕极了,面色苍白,抖着嘴唇后退两步。
他第一次骂她,之后便毫不留情,“别他妈的在我这找存在感,小时候你弄断我三次骨头,发疯八十七次的疯狂殴打,你他妈的以为我不记仇吗?”
“对不起,我错了,妈妈也是爱你的。”女人一遍又一遍地说。
好吵。
那个时候真吵。
他去洗了把脸,系统通知三十分钟集合,有几处地方有了异端。
没什么意思。
太没意思了。
他用头发挡住眼睛,确保没什么光透进来。
他换好衣服火还没灭,他靠在门边看着眼前的火,脑海里随着那个梦回到了那天晚上。
他把男人宰了,头留了下来,埋在窗边的花盆里,他把男人拆分,扔到了野狗聚集的那个垃圾场,回去的时候遇见了秩序长官进行调查。
秩序长官说:“你发现楼上有什么不正常的动静吗?”
枯:“没有,我太困了。”
秩序长官说:“这么说你没有问题喽?”
枯:“唔,应该是,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秩序长官说:“没什么,死了一个人,悬案,不知道怎么死的,身份牌消失了,没办法,每天消失的人那么多,一个一个地调查清楚,得等到我孙子有了孙子,都难。”
枯:“……您的话很有道理。”
结束了。
没了。
男人死了,死成了悬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