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血无意隐瞒,刚刚只是随口逗弄,人也逗了,惹也惹了,他开口道:“我让那些纸面在村里随意行动,有三成的纸面都在绕这一处地方打转,我便定在那块沿路找寻,找到一个荒废深井。”
容向晚认真听,点了点头。
“深井俨然成了一个巢穴,进进出出,攀爬着无数纸面,我让它们下去,黑黢黢四绕八拐,找不到尽头,整个村子下都已经被腐蚀。”
容向晚有些担心,最后不会塌掉吧。
“那些玩家在下雨后留在村民家里,上了香后有纸面要去寄生,村长没想让离开,他要让这些新鲜血液培育下一代。”容血看着一个小孩调皮地爬上墙头,脑袋摇晃着脑袋笑嘻嘻地看过来,头上有个红色的小果子,离远了看像是草编的发饰,并不引人注意。
“我们真正要做的,是成功离开村子。”容血说。
容向晚心中有数,提示只是提示,主次要分明,首要问题是活着出去,可不是林小姐的情感问题。
两人没有回祠堂,找了个位置等天黑,不过几时,身边多了人声,一个个贴着白色的面皮走了出来,声音从开始的隐隐约约渐渐清晰。
戏,再次开幕了。
舞台升起的一瞬间,似乎是迫不及待,没有任何犹豫,将他们拉进了戏里,再睁眼眼前已经不再是怪花村。
“郎君,天上的明月如此美丽。”女人娇羞地说。
“不及你一分。”
“杜郎。”女人娇羞地靠在男人怀里。
月色下,林小姐拉着自己的情人在花间漫步,情人眼里出西施,他们眼中的彼此是最美的样子。
容向晚不由赞叹,他们真会挑地方,这花不是别的花,正是私塾先生被抛尸的那片花丛,接受能力不是一般好。
女人低头娇羞时往花那边看了一眼,容向晚看的清楚,她明显的停滞了一瞬。
“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诡异复活的私塾先生捧起林小姐的脸,和她对视,深情地说。
林小姐一脸感动,依偎进男人怀里,“杜郎。”
戏里的黑天白夜变化的很神经,黑的白的刷刷刷不带一秒停顿,容向晚被闪了两下深觉痛苦,抬手扯了扯容血的袖子,容血头也没回,甩给他一副墨镜。
容向晚:哥哥了解他极了。
第二天夜里的戏很平和,男的女的亲亲热热,白天过着墨守成规的生活,夜里出门恩恩爱爱。
“你已经到了适宜婚配的年龄,是时候许配人家了。”中年男人说。
他慈祥和蔼地看着林小姐,整一个慈父面容。
林小姐没有说话,她的沉默让场面凝滞住了,男人叹了一口气,温和的眼眸中增加了一抹戾色,抬手屏退了周围人。
“你,你杀了杜郎。”林小姐面色苍白,抖着嗓子猛地抬头,声音尖利。
“对。”她父亲轻松点头认下,“不容礼法。”
林小姐:“谁规定的礼?谁做出的法?这是谁的定义便自己去遵守,我不去!”
“你非要做规矩中的异类,你的突出就是错!”她父亲重重一拍桌子,疾言厉色道。
“混浊中清醒是罪。”林小姐喃喃自语,眼泪从眼眶中涌出,凄婉道。
“这就是人生。”
“为什么我的人生要被他人定义?爹,我可以不诞下子嗣,我只愿与相爱之人相伴一生,子嗣就那么重要吗?我才是活生生的人,我想过自己的人生。”林小姐执拗的乞求着,回应她的是重重一耳光。
“看看你说的什么混账话,什么爱不爱的,你若不婚配,落到旁人眼里你就是个疯子!”
“我不疯!疯的是你们!”林小姐突然尖叫起来,手指着她父亲,指着眼前的空气,像是指在了罪恶之上,“是你们!你们都疯了!你们不愿意承认!你们颠倒黑白!疯的是你们!”
“你!”她父亲眼瞧着还要动手,最后气急手抖着没有落下去,眼神像看着一个病人,沉声下了判决,“你已病入膏肓。”
“哪里有什么定义?不过是你们一群疯子用来束缚自己的镣铐!疯子!疯子!”林小姐喊叫着被仆从拉了下去。
“神女保佑,愿我儿快快好转,变得正常。”男人低声祈祷,真挚而富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