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令人厌弃,容向晚看着所有人来来去去,从他身边路过,在父母的驱使下,在周遭环境的影响下,脸上挂着虚假的笑,成为了一具不是自己的躯壳。
能减少麻烦啊,他真的很讨厌麻烦。
只有容血能懂得自己,只有他。
容向晚闭上眼睛,一个模糊的想法渐渐在脑中成型,他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份照拂,这份专属于他的照拂,怎么能够忍受失去?
无论如何,不能让容血离开,只要他活着。
“真的吗?难不成是上天赐予我们家的好运吗?”他妈坐在副驾上很高兴,“我两个儿子都是有本事的,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了,说不定,说不定我们以后就不用再经历这么吓人的事情了呢。”
“你放心吧,妈妈,我和我哥以后会好好保护你的。”容天偷偷的看了容血的方向一眼,看见了容血依旧在闭目休息,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多给出什么反应。
他死死地盯着靠在一起的两个人,胸口因为气愤剧烈起伏,这个人,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得到了他想要的。
他抬头,看见了容血头顶漂浮的血红色光团,那样的让人向往,他从中只能看出三个字,保护者。
在危险之中能够保护别人?那该有多么强啊。
容天迫切地想要知道容血的能力是什么,这种迫切让他激动地呼吸急促。
他对容血有种不正常的控制和了解欲,从小一起长大,所有人都更喜欢他一些,对比起来每个人都是或叹气或岔开话题。
他的角色永远是在这样的时刻为他哥说两句好话,他看着容血低他一等,只能从他口中获取到关爱,他就一阵的激动,可是,就这样突然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哥,你的能力能够保护我们的,对吧。”容天想要回到熟悉的节奏上,他问:“到底是什么啊,你跟我们说说呗。”
容血没有看他,只开口反问:“你看不出来吗?”
容天面上一阵青一阵红,只觉被嘲讽,心下十分不快,“我没有哥你那种本事。”
“呵。”
容天等待着,只等到了嘲讽,他咬牙,想要说些什么,车子停了下来。
女人拉住容周正,和蔼地宽慰他,“以后我就是你亲妈,小正跟着我们,也好做个伴,等到事态平稳下来,我们再去给你爸妈立个牌位,苦了孩子你啊。”
容周正抱住女人一阵痛哭,直到回到家里,众人才觉彻底放松下来。
容血开门进屋,容天眼疾手快,一把扯住容血袖子,“哥,你还没有告诉我们你有什么能力呢。”
他语速过快,显出几分急切,“是能够保护我们的能力吧,哥,你可是我亲哥,爸妈的亲儿子,不会骗我们吧。”
容血看着他,眼中情绪冰冷,容天讨好地笑了下,松开了手。
容血环视一圈,竟从自己的家人身上看到了咄咄逼人,他忍了忍,甚至挂上了一抹和煦的笑容,回头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对容向晚说:“去,先去房间里等着,处理一下你脸上的伤,不要捂着了,小心闷坏了。”
“好。”容向晚闭了闭眼睛,这是虚假的,容向晚的虚假,容血的真实。
“好好说说吧,我是你爸爸,好不容易把你养这么大,你还打算不管我们吗?真是出息了,翅膀硬了,吃你老子的,喝你老子的,长这么大,可把你能耐了。”他爸说,回到熟悉的地方,他那些怯懦全部消失,又变回了他手握大权的一家之主。
“你爸也是为你好,你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出问题了,怎么办?”他妈劝道:“你以前可是很懂事的,从不让爸爸妈妈操心,现在这是怎么了?”
而这时,容血一句话都没有说。
容血曾经在图书馆看到一篇文章,讲述的是调查者对大多数父母与孩子的相处,从概率上来说,他过的还不错,平平安安地活到了二十岁。
父母有一定控制欲,却还没有到窒息的程度,父亲有打人的习惯,但是不会下死手,母亲讨厌他的性格,也仅仅是旁观而已,没有火上浇油。
他过的已经不错了,只要听话,他能上学,能有吃有住。
和他们想象中的他不同,容血是个感恩的人,他找了许多理由去让自己学会感恩,无论如何,他会赡养自己的父母。
“一定要知道吗?”他问。
“如果你还认我这个爸的话。”男人说。
你给了我生命,养活我长大,让我上学,供我读书,我有活下去的法子,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你们去死呢?
可是,能不能给我一点信任,给我一点......我需要的精神支撑啊。
这个突然出现的恐怖游戏没有时间,没有特定的地方,他不可能放任他们不管,只为自己苟活,所以可以赠与的血,那个拯救世人的技能,能够保命的东西,一定会暴露出来的。
同时,这也是一场赌局,赌上自己命,赌他还有一点值得怜惜的价值。
“我获得了一个技能,只要在我自愿的情况下,我的血是能够控制那些怪物的。”容血不会自大地挑战人性的贪婪,多加了一条前提条件,自愿。
几人听到这个消息眼睛亮的出奇,几乎是跃跃欲试地想要容血展示给他们看。
容血面不改色地补充最后一句,“我已经试过了,每次只能给出两个怪物的量,多了我会有生命危险。”
“你一个大小伙子,正年轻着呢,流这点血就不行了?”他爸不相信,一脸怀疑。
“这样的能力会让我无限度的使用吗?”容血反问,他语气平淡,给兴奋激动的几人泼了一盆冷水。
“对,对。”他妈说:“怎么会让你过的那么舒坦?你也不是多有本事,运气好而已。”
容血点了点头,“你说的对,而已不一定是完全能够控制,我现在很弱,这个能力也很弱,只能提供逃跑时间。”
“行了,你。”他爸说:“你没事的时候多弄点,这样吧,你以后每天早上起来先弄出来两份,家里这么多人,给我,给你弟弟,你妈妈还有你堂弟一人先弄几分贴身放着,别等到着急用的时候再着急忙慌的不成样子。”
“好。”容血点了一下头,扭头回房间,他得快点回去,躲起来,要忍不住了,忍不住生气了。
“诶,对了,你那个朋友投靠你咱家咱也不是不讲人情的家庭,也不能把人赶出去,但现在这个局势,你那个保命手段那么少,就先不要告诉他,听到没有。”
“......你放心,他不会要的。”
容血关上了门,从里面锁上,他胸口压着一股怒气,逼得他只能张开口喘息,像是要把一切郁结都从身体里呼出,气息显出几分粗重。
他回头,容向晚坐在床边,身形笼罩在床头的暖黄色小灯中,他手中把玩着一枚硬币,弹起,折射出闪烁的光影,最后落在他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