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权在你们手上。”小红帽说:“选出两个人穿过大灰狼坡到达森林的最中央,我外婆家,快点吧,我妈妈还等着我回家呢。”
怎么选?这简直是让他们之中选择出两个主动送死的人。
沉默,没人再主动开口,谁都不愿意去做那两个送死鬼。
“你们怎么不说话?”小红帽不满地说:“都说了的,你们为什么不选?为什么不选?那我就指定你们了。”
“就你吧,你去我外婆家去住。”小红帽说。
容天惊诧地瞪大眼睛,脸瞬间刷白,小红帽指的人是他!
小女孩儿眼中闪烁着得逞的狡黠,没人能够在可爱的小红帽面前露出笑容,只有可爱的小红帽才能笑,其他人都不能,都不能。
“不不不,小天不能去,他不能去,他还是一个孩子,那里那么危险,都是狼,能不能换一个人啊,我,我,我不能让我的儿子去的。”女人惊慌地拉住容天的胳膊,生怕一不留神自己的儿子的生命就被夺走,她左右逡寻着想要找到一个能够帮助他的人,但是所有人都避开了她的目光。
“可以换人的,只要那个人愿意。”小红帽恶劣地回答。
怎么会有人愿意呢?这一幕可真有意思啊?争斗吧,把你们真正的内心展露出来吧。
女人的视线在人群中转了几次,最后落到了容血身上,她眼中闪过一丝纠结,很快纠结消失,只剩决绝,她抖着嘴唇,抬手指向了容血,抖着声音说:“他,让他去吧。”
容血愣怔地看着这一幕,有些许不知所措,被抛弃了,被他的妈妈在这样的时刻抛弃了。
内心有些难以忍受的悲伤狰狞着沸腾,灼痛地他想要弓起身子躲避。
“你同意吗?”小红帽问。
他妈妈在流泪,他爸没有说话,他听见自己说:“我同意。”
“嘁。”小红帽嘟嘟囔囔:“不好玩不好玩,还有一个人要跟着他一起……”
“我。”容向晚说:“我去。”
这个动作很成功,成功到让他怀疑当年是不是容血一个人离开的,所以他的出声并不影响事情的发展。
“唉,无聊无聊。”小红帽的五官皱到了一起,“行吧,你们跟我走吧,就你们两个去我外婆家吧。”
“向晚,你,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妈妈,妈妈也是没有办法啊,妈妈不能看你弟弟去送死啊。”他妈说。
“你是哥哥,你应该,应该照顾你弟弟的,他年纪小。”他爸说。
人们走了,就连身影都消失个完全,视线所及没有人为他担心。
容向晚身体冰凉,费劲地强迫自己动起来,感觉全身上下的力气都用上了才抬起了手。
他难以接受这一幕,同时清晰地认识到他容向晚让人讨厌的程度。
摸索着一圈圈绕开缠紧的纱布,露出一张同一旁人一般无二的脸,此刻两人脸上的表情一致,冷漠,僵硬。
“没人了,我透气,很闷。”容向晚说,他低头把纱布缠紧放好。
容血没有说话,目光看着没有人的路口,眼神是散的。
容向晚抿唇没有让呼吸改变舒缓的节奏,他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难受是难受,但调控的很快,这人不是,一切对于他来说都过于突然。
多么可怜啊。
真够可悲啊。
容向晚站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抬手抱住了人,“对不起,我是个傻子,我凭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随意批判你。”
容血僵硬地被他抱了一会儿,在他越发用力的动作里皱起眉,不适地挣了一下,“嗯?你对不起什么?”
声音嘶哑,喉咙紧缩着说不出话,在努力说出一个字后才慢慢顺畅。
容向晚的下巴压在他没有受伤的肩处,眸中神色暗沉,压抑着沉沉地凝聚着。
对不起没有陪你承受这份痛苦,对不起像一个旁观者一样什么也改变不了,对不起保持傻子一样的纯粹让你不开心,对不起没有完全相信你,对不起,容血,对不起……我只能见证你痛苦的一生,不能告诉你结局。
“你好一些了吗?”容向晚问。
“……嗯。”容血点头,在容向晚背上轻拍了几下以示安慰,“放开吧,没事了。”
容向晚听话地松开他,执着地看着他,神色是仰望神袛的虔诚。
“我做人很失败。”容血掐了掐眉心,“走吧,路不近。”
“好。”容向晚说:“做人失败不要做人就好了。”
“嗯?”容血怀疑他脑子出问题了。
容向晚乖巧地露出一个微笑,“哥,做人太麻烦了,就不做人了,还有。”
他牵起容血的手,放在自己心脏上方,“永远有一个心脏在为你跳动。”
碰,碰,碰。
透过指尖的脉搏能够感受到心脏的跳动,容血淡声道:“我不想它跳呢?”
容向晚微笑,“那就是它有罪,真是的,吵到哥你了,哥要是不开心,就把它挖出来吧。”
容血看着容向晚,容向晚笑的甜蜜。
没人在乎我,我只有我自己。
“神经。”容血抽回手,在他额心弹了一下。
“嗷。”容向晚委屈,“干嘛打人呢?”
“省点力气吧你。”容血说。
“好哦,哥说什么就是什么。”容向晚说。
“狗一样。”容血说。
“汪。”容向晚没有脸皮。
容血笑了一下。
容向晚看见了,笑的灿烂。
神经病啊,那又怎样,容血不觉得孤独就好了。
总有幸运会降临的,他的幸运是容血,在危险中护他周全,容血没有,他很可怜。
地上的两个影子很近,被抛弃的人有了同伴,美好的同时是另一种极致的孤独,他只有他自己。
永恒的陪伴,永恒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