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缠万贯,带毛儿的不算。
这句老话的意思是:家里养鸡鸭狗猪这些牲畜,不能算作积蓄财产。
因为活物可以说死就死,死了就一文不值,还会赔到倾家荡产。
“你什么意思?!”
于佩淑脸色惊疑不定,越看靳景越觉得陌生,仿佛从没认识过他一样。
“你这么大个钓场,若没了鱼,也不过是死水一潭。”
杀人难,杀鱼却再简单不过。
一包药,轻松毒翻一整个鱼塘,却不亚于要了于佩淑的命。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靳景拍拍手掌心的泥土,表情云淡风轻,看了眼霍姝。
咬牙,压低声音,对于佩淑道:“你敢找她半点麻烦,我就让你陷在麻烦堆里,爬都爬不起来!不信,你就试试看。我一个钓鱼佬,最不缺的就是陪人玩儿的耐心。”
于佩淑脸色都白了,往后踉跄一下。
事实证明,把滥好人逼急了,是比一般人更加可怕的。
狠起来做得更绝!
霍姝耳朵尖,距离也没多远,她听到了靳景低声跟于佩淑说的话。
有些意外,同时停止了心里的算盘。
霍姝本来打算从消费者角度治于佩淑这个黑心商贩。明着来,走法律程序。
但靳景的黑吃黑,却效率更高。在当下更管用,立竿见影。
“你再也别来我的钓场!”于佩淑咬牙切齿道。却也不过是只纸老虎,表面厉害一下,实际根本不敢再拦霍姝了,乖乖放她们离开。
钓场虽然有狗和监控,但下黑手这种事永远是防不胜防。更何况靳景是外地人,他在附近村儿里租了个小院,可是说走也就能走。于佩淑被这么威胁,不敢有把握,只能认怂。
靳董事长是真接地气。这些年不在帝都,走南闯北,应该也吃了不少亏,因此长了许多底层生活的经验。在某些时候,要学着以恶止恶。
霍姝想,这种方法,换她爸来,一定做不出来。她爸太养尊处优了,而靳董事长也并没有她爸讲述的那样软弱。也许性格是真的绵软,可是被触及底线,他也学会了绝不姑息!
“小五,走吧走吧。”靳景对霍姝说道,脸上憨厚的笑容,像个普通的热心肠大叔。
“咱们真是遇到了好心人。”楠楠扯着霍姝衣角说道。
霍姝知道,这是因为楠楠没有听到靳景那句话。
“景叔,能帮我们把鱼护拎到钓场外面吗?”
“当然可以!”靳景有求必应,屁颠儿屁颠儿的。
能在霍姝面前有点贡献,他再乐意不过了。
“青鱼,鲫鱼,鲤鱼……刚钓上来的,便宜甩!先到先得,卖完即止!”
霍姝直接在钓场外摆开了鱼摊儿。
“这么便宜???”听到她喊得价格,众人都惊呆了。
“没有听错,就是这个价格,不为赚钱,只为高兴~”
是只为出气吧!
众人瞧着于佩淑一副气到吐血的表情,咯咯直乐。
小姑娘真厉害呀。别看是女娃娃,这么年轻,可这小性子——凶悍!
于佩淑以为自己够刁了吧,没成想有人比她还刁,还要残暴!
“我刚刚报给你也是这个价格,你不要,宁愿一条一条分别卖给别人?!你也不嫌冷!”
“四舍五入我白送,做慈善请附近村民炖鲜鱼汤补身子,这是天大的好事,我冷什么?我心里暖洋洋。倒是有些人,赔掉了底裤,现在心冷得跟掉冰窟窿里一样吧。”
说着话,霍姝就卖掉了一条鲫鱼。毕竟这价格说做慈善一点也不夸张。
所以也根本不用扯开嗓门喊,钓场里的钓客都内部消化了,争着抢着的,你一条,我一条!甚至有三个人,为了抢那条最大的青鱼急头白脸,都要打起来了。
这辈子都未必能钓上这么大的青鱼,自己钓不上,还不能买一条了?价格这么便宜,不买等于吃亏!
“你……你……”于佩淑差点被气撅过去。
“霍姝姐,你这招太漂亮了。叫她坑我们,把我们当冤大头,最后冤种竟是她自己!”楠楠爽翻天灵盖儿,跟霍姝出来一天,觉得现在是最有意思,玩儿的最过瘾的时候。
“小五,我来,不用你伸手。鱼黏糊糊的,最伤女孩子的手了。”靳景心想:宝贝儿媳妇的手应该是用来戴他儿子给买的手镯戒指的,不是用来干这些糙活儿的。
哎?霍姝手上为啥没有饰品呢?就一只手的手腕上戴了块表,打扮也太俭朴了。靳宸是咋回事,谈恋爱不给自己女朋友送珠宝首饰小礼物吗?不称职!
靳景帮霍姝把鱼纷纷卖掉。没有秤,全凭手感和眼估,反正本来也不赚钱。没有袋子,众人就用苇草穿过鱼嘴拎着往家走。
最终抢到大青鱼的那位,更是把鱼往自己肩上一抗,美滋滋扛着回家了。说不准还要满村逛一圈呢,假装是自己钓的,风光一把!
“还剩两条。”
“剩两条不卖了,我带走。”带回酒店,给剧组人员煲汤。
“好。”靳景帮霍姝把鱼弄好,放到她们的小车上。有些依依不舍。
小姑娘玩够了,要走了。也不知道啥时候还能有跟她说上话的机会。
在霍赢眼皮子底下,就绝对不可能了。
他也知道霍姝会向着她自己的亲人。而他于她,什么也不是。
“慢点开,到家后……”想说到家后跟他说一声,又止住了。
去哪里说呢?
“开车慢行。”只能一再重复。
“景叔,我们交换联系方式吧,啥时候我还想钓鱼就约你。”
“真……真的?”靳景顿时开心得跟孩子一样。手在衣服上抹抹,掏出手机,跟霍姝互加微信。他给霍姝的备注是小五,霍姝给他的备注是钓鱼大叔,不敢用真名。
最后她又捡了一些自己亲手采摘的草莓给靳景。
“景叔再见。”
“小五再见~”靳景笑得都看不见眼睛了。
用外套兜着草莓,另一只晒得黝黑的手抬起在半空中,拼命跟霍姝挥手。
“霍姝姐,他还在看着我们呢。”车已经开出很远,楠楠看了眼倒车镜,还看到靳景站在原地在目送她们。
“嗯。”霍姝看了一眼,并没有多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靳景拼了命的讨好她,她能感觉到。一时不知该感动还是该唏嘘。
靳董事长,本该比她爸更享福,却过着这样流浪一样的生活。
造化弄人……
回到酒店,霍姝让楠楠把水果给剧组人员送去。
有些人少一点,有些人多一点,虽然无法均匀,但总归人人有份。
当然,薛彦辞的房间被略过了。
全善那里霍姝都没有亲自去送,她只单独敲了吴钰的门。
“霍姝?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