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贵妃微微苦笑着:“皇后娘娘,这么多年,臣妾看着您和陛下情深缱绻,心里不是没有怨言不甘的,也不相信陛下会真的和您在这个皇宫里一直相守到老,更是做过一些事情以此试探陛下的圣心。直到后来我越来越明白……陛下和您再也不可能分开。”
蓝青梧微闭着眼睛,她被云锦羽被紧紧包围着,但还是想念在神武帝怀中的温暖。她睁开双眼看着姜贵妃,有些惋惜道:“如果你我在另一番境遇下相识,那我们肯定会成为很好很好的朋友的。”
姜贵妃是难得的后宫中有善心、有自己的底线原则、多才多艺的一个女子,可惜啊!她们在宫中相识,同为后宫女子,表面上拥有着同一个男子,不论是为家族利益、个人私情、还是为各自的孩子,都不可能成为真正的朋友,更何况蓝青梧对神武帝有着令后宫女子都接受不了的独占欲,这些都决定了蓝青梧不可能在后宫中有什么真心朋友,她也从来没有那么单纯。到了后来,她的后宫地位越来越高,更是顺应宫中规矩,对嫔妃们只有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情绪和对待了。
蓝青梧身在大晟皇朝这么多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不可避免的被同化其中。
“姜贵妃,冰雪丹的事情不要再放在心上了,这是本宫的命运。在我决定要独占一个帝王所有情爱的时候,就注定了集怨于一身,成为前朝后宫的众矢之的,也许早已注定会落得今日的结局!”
蓝青梧看着姜贵妃,眼中闪过怜惜、不忍等情绪,她轻柔道:“其实今日我想叫你一声姐姐,想和你说一声抱歉,因为我的存在,让你们本应该正常的宫廷生活被打乱、被破坏,我想这个后宫中没有人会真正的不记恨我吧!”
姜贵妃的眼泪中簌簌落下来:“不!臣妾早就没有怨言了!在瑾儿被您再一次相救的时候,在您再一次惠及天下子民的时候,臣妾早就想通了,只有您配和陛下站在一起,而我只要儿子平平安安的,其他别的我早就不再奢求,皇后娘娘,如果可以,就请您一直这样和陛下相携到老吧!”
蓝青梧想起这些年神武帝几乎被自己带出宫、鲜少回来,还是坚持道:“对不起,但是我不后悔!姜姐姐,就算是这样的结局,我也并不后悔!我不后悔,和陛下这么多年的相守,让我足以面对所有的磨难!”
这些年的恩爱、美好,她蓝青梧拥有过这些,又被神武帝册封为皇后,她自认为这些年的时光不负自己,不负人间。
蓝青梧吃力的伸出手来,向着姜贵妃伸出手,姜贵妃一愣,下一瞬间连忙将自己的手递到蓝青梧的手中,这一刻两个女子的手紧紧相握着,曾经在彼此心底深处有过的不甘、龃龉全部都消失不见。
“如果可以,在我去后,请姜姐姐陪伴在陛下身侧,我不知道该拜托谁!姜姐姐,想来想去就只有你了,你的话陛下说不得还能听一字半句,我不想再看到陛下任何绝望、孤独的模样了!”
“我会请求陛下册封你为皇贵妃,没有我,你就是这后宫的无冕之王,是我破坏了这一切,等我去后,你就以皇贵妃的身份名正言顺的陪伴在陛下身侧吧!”
姜贵妃闻言豁然睁大了眼睛:“不!不!臣妾不能接受!皇后娘娘,臣妾可以答应您会时刻规劝着陛下,关心着陛下,可是臣妾不能做这个皇贵妃!陛下不会答应,臣妾也不会答应!这对朝堂和后宫也是不利的!”
皇贵妃所出的皇子也是勉强称得上嫡皇子的,皇后娘娘不会不知道,她为何会这样决定?
“况且任何对太子殿下造成威胁的事情瑾儿都不会做的,臣妾也绝不会做的!请皇后娘娘收回成命!”
二皇子的性情稍显软弱、城府浅薄,又中过毒,各个方面都不十分出色,姜贵妃绝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再陷入旋涡之中,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蓝青梧的神色越发虚弱:“你不要激动,本宫不提了便是!”
这时如寒忧心忡忡的轻轻走了进来:“皇后娘娘,您该用药了!”
蓝青梧点点头:“姜贵妃,别忘记你答应本宫的事情,本宫精力不济,你先退下吧!”
姜贵妃恭声应是,缓缓告退而出。
与此同时,如萍从乾政殿一路气喘吁吁的跑到了太医院,她直接跑到了聂无双轮值的房间,只听得“咣当”一声,大门被如萍一把推开,她快速跑了进去,房间内正在配药的聂无双吓了一跳,他猛的从药柜旁转过身来:“谁?谁这么大胆?……如萍?怎么是你?你来做什么?是不是皇后娘娘……”
如萍快速打断聂无双:“聂无双,你能不能救皇后娘娘?你说!需要我做什么?需要什么药,你说!”
聂无双缓缓的闭上嘴巴,他手中攥着的药掉落在地上,却沉默不语,眼神飘忽着就是落不到如萍的脸颊上。
如萍慢慢的蹲下身子,语气中带着一丝希望:“你可以的是不是?你不是近年来最厉害的太医吗?那个那么难的孕蛊都被你解了,还有什么能难住你的?”
“你说话啊!聂无双!”
如萍抱着自己的双臂,泪如泉涌:“聂无双,聂太医,只要你能救娘娘,我什么都答应你!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回应我?聂无双!”
聂无双沉默的看着崩溃痛哭的女子,轻轻吐出一口气,“哭吧!都发泄出来吧!”
皇后娘娘是如萍的一切,是她还活着的意义!可是……
聂无双轻声喃喃道:“对不起,我不是神啊!我只是一个人!我也想……也想救皇后娘娘,可是我太没用了!我只是一个人,不能救所有的人!如萍……”
如萍在房间内、在聂无双的面前痛哭了一场,直到哭了片刻后,如萍的心里也渐渐下定了决心,既然如此,她便再次选择,无论怎样,如萍都决定紧紧跟随在皇后娘娘的身后。此时此刻如萍的心里前所未有的清晰明了。
如萍终于渐渐停止哭泣,她用袖子擦干自己的眼泪,喃喃对自己说道:“没关系!没关系!”
如萍在那日过后,便再也没有情绪失控的时候,她用心照顾着蓝青梧,直至陪伴着蓝青梧到最后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