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妃更没有搞明白的是,废除女子官牢是神武帝谋划已久势在必行之事,她一个后宫嫔妃再怎么折腾也是枉然。
如果只是为了和自己作对,让自己不舒服几天,蓝青梧心想,那倒是真的不必如此。
前朝争辩女子官牢半个月,神武帝终于一语定乾坤。
他站立在庄严肃穆的金銮殿之上,说出了这样一番话:“何为律?何为法?律为律例,人须遵守,法为刑罚,警醒世人!可见律法是为天下人而定的。当其中的律例,已经不适用于百姓,它的弊端已经大于利处,那么就是该改变律法的时候了!”
“着令大理寺卿、皇城府尹林肃之依大晟律法修改女子官牢律例,严格经过三审,每一审一个月,直至完善!”
大理寺卿和林肃之忙跪地谢恩:“臣领旨!”
神武帝坐回龙椅上,似是刚刚想起来:“对了,那些调研城、镇、村的书稿都是蓝大人整理的?”
蓝树人忙躬身出列:“是的陛下!是微臣和恩师每到一地,便随访当地的百姓对于女子官牢的看法,这些都是老百姓的真实想法。”
神武帝点点头:“如今朝堂之上就缺这样的实干官员!你这个状元不能一直清闲着!这次就由你这个翰林编撰和林肃之他们一起修改律例!”
蓝树人忙领旨谢恩,他明白,这是帝王赐予他的机会,这是一次功在千秋、绝无仅有的机会,完善大晟律例成册,是要载入史册的。帝王这是要重用他了!只要他牢牢的抓住这次机会,那么……蓝树人隐晦的看一眼师太傅,那个人迟早他都会将他拉下台,这不仅仅是政见不合,他们之间隔着的是血海深仇!
神武帝又点了几名翰林院的几名翰林编修给他们作为辅助,自此,颇受争议的女子官牢一事,终于告一段落了。
这次修改大晟律例之后的几百年中,大晟一直在慢慢宽容对女子的律例,在下一任帝王继承大统期间更是允许女子和离、允许女子单独立户、允许女子做生意……这对女子的影响和对天下的格局不可谓不深远。
文华宫中,听到消息的文妃脸色十分难看,她身后的彩云、彩霞两个大宫女连大气也不敢出。
片刻后,文妃站了起来,眉梢眼角都带着冷意:“走!去锁梧宫看看,懿妃大难不死,本宫还没来得及恭喜呢!”
文妃直直的闯入锁梧宫中,蓝青梧听到宫人惊慌失措的回禀,有些微的惊讶:“那就请到正殿吧!”
锁梧宫正殿,蓝青梧姗姗来迟,文妃也不起身,只浅笑一声:“没想到宠冠六宫的懿妃这么节俭,在自己宫中也这么素净。”
“文妃突然驾临,我不素净就要让你多候片刻了。”
文妃放下手中茶盏,好奇道:“你知道吗?自从那年有传言说要封后,前朝后宫就一直将目光投向我们几个高位嫔妃,如今万妃已不成气候,陈妃作茧自缚,姜妃嘛,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宫中的老好人,也就那样了,所以能够一飞冲天的也就只有你我二人中的其一了。”
蓝青梧清泠泠的目光投向文妃:“这不是你我能够决定的吧?”
文妃摇摇头:“师家是文臣之首,我从小饱读诗书、礼仪规矩、心计智谋无一不精,后宫中更是一向受人尊敬,坐在那个位置的人,可不是一般人可以驾驭的。我和你说这些,就是向你宣战的,我是不会放弃的,不论是宠爱还是那个位置!”
蓝青梧不禁微微一愣,强大的家族后盾给了师青鸾强大的信心和底气,看来接下来,这个文妃要开始真正的有所作为了,只是不知道神武帝会如何做呢?
文妃又道:“这次去妙灵行宫避暑,你真的一直在皇觉寺祈祷?我倒是去过几次皇觉寺,丝毫不见你的影子呢!”
蓝青梧心中一凛:“我不在皇觉寺又能在哪里?还是说文妃你认为我该在哪里?”
她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如果真是这样,那文妃还真的是深藏不露呢。她想到了会有人推波助澜,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她。
文妃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这次修改女子官牢律例的事情,你实是不该从其中插手,你知不知道这触动了多少人的利益,这关系到多少的家族!”
蓝青梧被这“推心置腹”的话气笑了:“如你所说,这些女子的牺牲和命运就应该成全某些人的利益和财富?那某些人也不必存在了!居然从弱女子和幼童身上来寻求生存之道!”
“而且,陛下以及大半的朝臣都认为女子官牢应该废除,一应后果和成效他们应该都能够提前预知和承担。文妃,我只说一点,身为女子,却非要吃尽女子的骨髓和鲜血吗!这一点上,我认为我们永远都达不成共识,因为我们的立场从来都不一样!”
文妃也不禁冷笑一声:“也对!如今懿妃可是想出宫就出宫、想回宫就回宫呢,你把那些孤寡幼童放在各大家族之前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文妃站起身来,斜眼看着蓝青梧:“陛下如此宠爱你,若是他日,立了其他人为皇后,到时——你又该如何呢!”
文妃施施然离开了锁梧宫。
如萍担忧道:“主子,这文妃近日可没有闲着,她笼络了好些宫妃,这些人现在都以她为首,而姜妃娘娘现在又……只管着自己的那一摊事情。”这给了众人一种错觉,好像六宫就快被文妃所把持了。
蓝青梧微蹙细眉:“争权夺利、笼络人心确实不是我所擅长的,不过,有时候只要一个人站在你身后就足矣。”
如萍犹犹豫豫道:“是……陛下吗?”
蓝青梧轻轻摇头:“有时候男子是管不了一群女子的事情的。稍后你让如烟带着我的帖子去一趟德安宫。”
“德……安宫?”
“是!明日我要去拜会姜妃!”
又不是只有文妃可以去别人的宫中,必要时期,她蓝青梧也可以。
到了第二日,蓝青梧果真如约去了德安宫。
姜妃在德安宫正殿好瑕以整的等着自己。两人互相见礼后,依着主次位坐下。
姜妃只招呼着蓝青梧用茶点,蓝青梧喝了两口之后,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姜妃娘娘不问问我是为何登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