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以为迦叶离开了,我的视角也会随他而行,去看看那所谓九幽,地府前身的。
谁知道他离开了,我还是留在西天梵境,不过随之我也释然了。
万物都有它的道理,我留在这里,一定有相关必然性。
所以我压根没有深思究竟是为何。
当然了,绝不是我因为脑子简单而放弃思考的原因。
净莲在西天梵境并没有确切的身份。
但是佛子伽罗显然给了她独一无二的尊崇。
所有僧人和菩萨看着佛主堕下九天,尽皆惶惶不安。
佛城虽然没有被摧毁,却有三分之二的都遭到不同损坏。
没办法,迦叶的菩提树本体太过巨大,依托菩提树而建立的佛城因为菩提树抽离所有根系枝条而受损严重。
伽罗充分安慰了所有僧众的情绪。
可还是有人对净莲不满。
若她早出来些,或许迦叶不会如此。
不满的情绪被伽罗自己承担,尽力压下,留给净莲的只有一片净土。
我诧异,这伽罗也算是一个优秀之人。
世间如此男子又有几人?
净莲本就甚少出现,如今更是闭门不出。
她一日一日在净台跳着无人得见的舞蹈,却在最后戛然而止。
然后就是分外惆怅的情绪和寂寥的呆立。
伽罗走进来,给她披上一件衣服,“你最近总是在跳舞,这舞蹈有什么意义么?”
净莲自发呆里回神,她抬头看着伽罗,眼神幽深。
我竟然一瞬间自她眼神中看到另一番天地景象。
她穿着厚重华服,那是她最隆重的奠仪,头上的冕冠极重,压的她仿佛抬不起头。
可她却固执的抬头,伸手指天,天空中紫雷滚滚,是在为禁忌之术助威。
她一步一步开始行走,而后抬手,厚重的华服压不住她的动作,也遮掩不住她嘭拢的肚腹。
她即将临盆。
是力量最微弱的时候,可偏偏也只有这时候,还能借腹中胎儿与父亲的联系,用这微弱的一线希望,去搏一场。
她希望结果是好的,父子都安然。
可若最后功亏一篑,不仅她夫君的一线生机求不得,也可能失去腹中孩子的生机。
她的舞蹈极长,作为巫主,一舞动天下,敬奉天地的舞蹈极为虔诚。
可她却险险支撑不下去。
在祝祭舞最后三分之一的时候,天空中乌压压的飘来大片大片乌云。
那上面是树立旗帜的西天梵境,和九天上天宫。
而这里的舞蹈恰恰是净莲每次跳到就戛然而止的地方。
这是唯一一次她努力的跳完,不顾九天之上的神佛,也不顾飞来箭矢和法术轰击,染血华服下,她的肚子剧烈波动。
最后一柄长剑自九天落下,那一丝魂魄波动,带着希望照亮了她的眉眼。
可血水和羊水浸透她的衣衫,将厚重华服彻底染红,禁忌仪式耗尽了她的力气,她甚至来不及去看肚子里孩子还是否活着。
一个女子凭空出现,分毫不同的华服冠冕,女子接住了长剑,也夺走了所有的希望……
一瞬间我沉浸在无尽空间和时间错乱之中,恢复意识的我也被这所见到的亦真亦幻景象深深震撼。
刚才我所看到的,究竟是真是假?
我无从判断,只觉得浑身冰冷。
我只想知道,那一瞬间,她是否被无尽绝望淹没?
胸口又是弥漫上一股热流,它在宽慰我所见到的一切。
真奇怪,我明明该愤怒的,可是我却只觉得有些悲凉。
无尽的悲伤席卷上我,让我仿佛置身水中,我怒不起来,只觉得那些事情如此让人伤心。
恍惚间回神,我看到伽罗已经扶着净莲坐下了。
“我总觉得,这支舞留下了遗憾,所以我想把它练习的更好……”
伽罗叹息一声,“你最近有记起什么么?你总说头疼,这次找的药据说是九幽之下寻到的,是一种叫做弱水的东西,能让你好好安睡。”
净莲看着摆放在桌子上的小小一瓶弱水,又开始出神。
伽罗无奈给净莲别了一下鬓角头发,“你最近越来越呆了,是不是魂魄里的痛更深了?”
净莲半晌才回过神,打了个呵欠,“最近觉得魂魄越来越弱,神魂上的撕裂更痛了,你之前说如果我记起来会好一些,但我大约是好不了了。”
伽罗闻言欲言又止。
看到这里,原本是我,恐怕早就生气了。
可如今我却有一种自己好像也不是自己,仿佛在看一场身不由己的过去之感。
让我觉得,原来曾经也有过这样么的错觉。
净莲摩挲着装弱水的瓶子,只是更加倦怠了。
伽罗把净莲抱起来,放在卧榻之上,好好盖了被子,“你最近越发嗜睡,还是好好休息,三日后天宫之主会来,你……”
净莲已经闭上眼睛,带着呓语般的回答,“你放心,我不出去。”
伽罗这才放心了,他又看了净莲许久,才转身离开了。
这三日,净莲没醒过。
天宫之主我印象里见了两次,一次是伽罗带着幽魂回来的时候,他和佛主闹翻那天。
另一次,是净莲眼中那一刹,亦真亦幻的情景中,天宫之主一箭洞穿了巫主的心脏。
也连同她的信念一同打碎。
所以我要看看,这天宫之主究竟为何而来。
总要看清楚,然后把手中利剑磨得更加锋利。
若有一日得见,我要将他斩于剑下!
天宫之主和伽罗坐在静谧天光下下棋,两个人都没带手下。
以他们的修为,没人能轻易伤到他们。
法界的规则,强者为尊。
所以迦叶能轻易崩毁亲手建立的佛城乐土。
所以佛子和天宫之主又怎么会弱?
这盘棋下了一半,天宫之主才笑吟吟开口:“听闻佛主入魔,堕下九天,如今你承袭西天梵境,怎么样?”
天宫之主生的并没多精致,中等偏上的姿容,高大的身材包裹在金色法衣下,十足十一个武人,但眉眼间的算计又格外阴沉。
伽罗没回答,只是落下一粒黑子。
天宫之主也不恼,他依旧笑着。
“尊师毕竟不是第一个堕天的,天宫里,早多久以前就有堕天的,佛子莫非忘记了?”
“要说昔日战神堕天,与那位……坑瀣一气,据说当日还受那位嘱托要保护神女呢,后来不也踪迹全无?”
“但凡那位战神当日守着神女阁下,那场仪式,便是加上那位天后,我们也成不了那件事。”
伽罗这才悠悠接话,“你是担心本座师尊与昔日战神联手?”
天宫之主犹豫了片刻,才点头,“这天宫曾经是那位战神一力拼杀下来的,若他们联手……何况当日妖王失踪,虽一直没有消息,可三界重力皆不知所踪,一旦出了差池……”
“贵地还保留着神女残魂,恐怕很容易成为他们的目标,佛子可考虑将残魂转移?”
伽罗却坚决摇头,“她已入魔,若转移,难保如何,最后那一场战,你不是不知,她崩毁了神魂,许下诅咒誓言……”
“若她一日不死,我们所有人有朝一日,都会被她埋葬!”
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许久天宫之主再次落下一枚棋子,笑道,“佛法空明,佛子可得偿所愿?那位陨落之时,本座曾与神女言,只要嫁本座,本座保她平安诞下那位的血脉……”
“她却拒绝了,即便如今重生,她又是否真的失忆?暗地里是否联合那几位,本座只愿佛子约束言明,不要生了事端。”
“神佛两界同气连枝,如今妖族已经不能兴起风浪,天下都是神佛两界的,你我才是最后的对手。”
伽罗眼神雾沉沉的看着天宫之主,“阁下曾经所作所为,本座不做他想,只是阁下和本座的契约,从不曾变,希望一直如此。”
“否则本座能判师,亦能做出别的!”
天宫之主好奇了,他手托腮,看起来格外感兴趣,“本座好奇,佛子缘何为了一个女人如此?”
伽罗神色阴恻恻,冷哼一声,“阁下后宫无数,女人呼来喝去如同玩物,怎么懂本座之心?”
天宫之主神色莫测,却忽然开口,“既然如此,契约本座不会毁坏,不过有件事,那位天后当初带走的东西,毕竟是那位名义上的妻子,和神女一样心思,佛子同本座一起去要回来。”
“那时候毕竟仪式召唤到了陨落那位一丝魂魄,谁也不知道那次后,成功与否,虽然那位天后没什么本事,万一真给她养好了陨落那位的魂魄……”
伽罗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一沉,“既然如此,我们一起!”
两个人一拍即合,随即离开了佛城。
我摸着下巴,正想整理一下他们话里的意思,结果突然感知到,净莲她不仅醒来,还出来了。
这可是奇怪。
再想到之前净莲拿了迦叶留下的叶子糕,我也想知道,她是不是还记得什么。
总觉得如果她就这样子呆傻,有些可惜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隐隐觉得,她不是我看到的样子。
结果我还没到净莲那里,就看到伽罗门前一闪而过一个穿白色婆罗萨的可疑女子。
佛城中如此打扮的侍女很少,因为白色圣洁,除了净莲,无人穿过。
何况他们更喜欢穿着五彩或者七彩颜色。
净莲除了偶尔穿,大部分时间是穿其他纯色婆罗萨。
我心生疑惑,难道是净莲在干什么?
我就跟进去了,那女子带着面纱,鬼鬼祟祟进了伽罗的房间。
我脑子还想着刚才的事,眼见这样,一时转不过来,难道真是净莲?
不过再仔细看,才发现这女子身形跟净莲不同,净莲生得娇小纤细,柔柔弱弱,走起路来弱柳扶风却很快。
而这女子却是行走间无半分相似。
她鬼鬼祟祟的进了伽罗房间,寻找密室。
而房间外,净莲靠在窗户边,失神的看着遥遥天空。
那女子不知怎么,竟然带着神女残魂出来了,还没触动警报。
我很好奇,可那女子没看到净莲,只是小心谨慎的躲避巡逻的僧人,然后跑出去。
净莲面色不动的看着女子渐行渐远,最终悠悠叹息一声,“原来是迦叶池中的一尾锦鲤么?那就看看,是否有一线生机……吧……”
我愣了一下,却看那锦鲤女子彻底消失。
净莲什么也没做,只是枯坐着仰望天空。
她的眼神无悲无喜,没有期待也没有失望。
我陪她坐下,不知为何,本应该心疼她,可如今却没有这种情绪。
心口那里未知的情绪纠缠,仿佛在等待爆发。
我忍不住伸手去摸,却看到怀里的鬼母令一闪一闪的。
净莲面前出现一面水镜,一路看着那锦鲤女子逃跑。
锦鲤女子最终还是被发现了,不过是最后一道门,发现的僧人少,她也狠心,一跃之下自佛城坠落。
直到这时伽罗房中才有禁制触动的警报,那些僧人方知锦鲤女子偷了东西跑的。
如果只是离开,他们不会如何,可如今偷了佛子的东西,那就绝不能饶恕。
僧人们很快纠集人手追捕锦鲤女子。
锦鲤女子修为并不高,却似乎运气极好,每次都能绝路逢生,伤得很重,却逃到了九幽之上。
这时候昏昏欲睡的净莲精神了点,盯着锦鲤女子,仿佛在等待最后的答案。
锦鲤女子入不得九幽,眼见就要被捉回去,跪在九幽上大声念佛主迦叶的名号。
僧人们不断在逼近,这时候,锦鲤女子怀里的神女残魂出现,替锦鲤女子挡住九幽之下的煞气和攻击。
即便如此,锦鲤女子也被重伤,整个后背血肉模糊,她匍匐在地面上,几乎没了气。
神女残魂重要,僧人们毫不留恋,优先护送神女残魂回佛城。
剩下几个僧人处理背叛佛城的锦鲤女子。
净莲又是幽幽叹息,“可惜了……”
水镜还在锦鲤女子身上,净莲没来得及收,眼见锦鲤女子已经不动了,浑身黑色僧袍的迦叶冷着脸从九幽而来。
净莲收了水镜,这才爬起来,回了自己的卧室。
我有些好奇净莲这是什么意思,可她注定不能回答我。
佛城七月初七,桑兰会,是佛主婆罗迦叶的诞辰。
即便佛主已经堕天,可佛子伽罗不在,僧众还是习惯性给迦叶过诞辰。
虽然今年,佛主不会再含笑坐在菩提树上给他们赐福了。
可佛主在僧人心中的分量到底很重,重到即便佛主要埋葬整个佛城,也无人怨责。
佛主是他们的信仰,乱世之下,不分种类,凡所愿者,皆受佛主庇护,虔诚心者,被收纳入佛城,他们是真心对待佛主的。
若无佛主,他们早就葬身于这乱世。
这么久,佛主让他们安稳生活,也不过犯了一个错误而已。
或许有一天,佛主翻然悔悟,又会回来佛城了。
我看着他们一边讨论这些,一边将佛城布置得喜气洋洋,就在想,迦叶做的到底对不对?
还是说,和这么多一心一意的僧众比,佛主是真的犯了错。
我不了解全貌,看到至今,我也没明白,他们究竟为何对立而战。
只能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道理。
僧众是错误的么?
还是说迦叶错了?
或许他们都没错,只是立场不同,经历不同罢了。
我觉得此刻能想到这一点,我好像长了脑子。
可又不觉得奇怪,我可能是被这佛城同化了?
那边的唱经声又响起来,我听着莫名觉得好吵啊。
伽罗下午匆匆回来,一身狼狈和风尘,他回来直奔净莲房间而去。
我以为他是想净莲了,姗姗来迟,却看到他拉着净莲就要走。
净莲没有动,只是安静看着伽罗,“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如此样子?”
伽罗嘴唇干涩,急得冒火,根本来不及解释,“净莲,我带你离开,我先送你走,再回来保护佛城,不然来不及了……”
遥远的地方却传来一道女声,“你们,走不了!”
伽罗一愣,脸色彻底白了。
净莲又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伽罗闭着眼睛,这才缓慢道,“是我们做的孽,如今报应临门了……”
净莲看着伽罗,忽然笑了,“那她来之前,要不要再看一次我跳祈愿之舞?”
伽罗没有拒绝。
净莲便莲步微移,开始跃动曼妙的舞姿。
净台上,雪白的身姿摇曳生辉。
可这一次,是完整的祈愿之舞,只剩下最后一步的时候,净莲嗓音婉转,幽幽叹息着,无声念诵听不清的咒语。
九天之上紫雷轰鸣。
可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伽罗并没有注意。
或许就算注意,他也认不出这支舞,毕竟上一次,他们距离很远,根本看不清楚。
红衣猎猎,穿着铠甲倒提长枪的红衣女子出现的时候,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她是赤莲华!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只知道她一步一步往佛城净台走,她的脚下是僧人鲜血浸染的尸骨。
整个佛城,所有僧人,无一幸免!
她踏着尸山血海而来,站在净台旁边,长枪对准伽罗,“我记得我说过,我若一日未死,尔等魂魄将受业火煎熬,永堕无间炼狱,承受无尽痛苦!”
伽罗之前的慌乱荡然无踪,他起身整理自己的衣服,将净莲护在身后,而后坦然面对赤莲华。
“那些确实是我们之错,不过我希望,你能放了净莲……噗……”
赤莲华笑着,“你以为拔了毒蛇的牙,毒蛇就不能暴起伤人了?”
一口鲜血喷出,伽罗低头看着透胸而出的短刃,而后回头看着净莲。
净莲娇弱,因为用力,握着短刃的手通红,骨头几乎错位,戳进伽罗后背的手都被骨茬划的鲜血淋漓,足可见用力。
伽罗咳嗽一声,又喷出一口血,他却顾不得擦自己嘴上的血,只是自己往前一步,把净莲的手从他后背抽出,而后也不管自己的伤,只是转身用自己的法力给净莲疗伤。
“对不……起……我不该……咳咳……修炼得身体这么硬……伤到你了……”
随着话说出口,伽罗口中鲜血不断涌出,他却怕弄脏净莲的衣服,用自己袖子去擦,不让自己脏了净莲衣衫分毫。
净莲看着他,面色淡然,“伽罗,你为什么要觊觎不属于你的我呢?”
“我有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啊,你为什么要横插一脚呢?”
“好好的做你的佛子不好么?”
伽罗给净莲疗伤的动作一顿,剧烈咳嗽起来,他努力停下咳嗽,脸色苍白,袈裟上都是血,“我不后悔……”
净莲默然抽回手,“我不怪你做的任何事,只是我不喜欢佛城,不喜欢听唱经,也不喜欢你在我身前晃,伽罗,我不喜欢你!”
伽罗的生命力飞速流逝,他胸腔还插着短刃,他的性命很快就会消失。
他却全然不管不顾,只是视线紧紧跟着净莲,最终颓然一笑,“净莲,如果我先遇到你,会不会有可能……”
“没可能!”
净莲冷酷打断,“修佛者,不应有私情,不该被七情六欲羁绊!”
“而且……除了他,我不会喜欢任何人。”
说到这里,净莲冷酷的声音也变得温柔。
大约,她所有的温柔,只有在涉及她的夫君时候,才有展露吧。
伽罗终于叹息一声,“既然如此,那好吧,只是即便如此,我也不后悔,如果还有来世,我还想在你附近,哪怕远远的看一眼……”
“是我们对不起你,希望,那位能回来,陪着你,护着你,我也安心……”
未完的话随着赤莲华的长枪而散,其他僧人都留下尸体,唯有伽罗,身躯化成尘埃,再不得见。
“我佛慈悲,阿弥陀佛……”
随着佛号,是站在不远处的曾经西天梵境佛主,婆罗迦叶。
净莲抬头看着他,两人眼神交流,聪明人,很多话不需要多说。
西天梵境在这一刻彻底崩塌,随着佛城断壁残垣落地,我才看到佛城之外,地面之上,数不尽的尸骨布成了尸山血海。
他们都是被赤莲华斩杀的。
赤莲华走过去,看着净莲,“所有参与那一天的人都陨落至此,你想如何处置?”
净莲摇摇头,“他们都是阿燚用命护下来的人,他们的命不该被我审判,这人间唯有阿燚能决定他们的一切。”
赤莲华耻笑,“所以你违背天意也要将他们魂魄锁进九幽?要知道,这些都是天道要摧毁的【罪人】,你这是在与天为敌。”
“也不是第一次了,难道你的存在不能说明么?”
赤莲华一愣,没说话。
净莲又道,“我是被子民舍弃的神明,从他们舍弃我那一刻开始,他们的命运就不属于我了,从此后他们会在九幽之地轮回,等待裁决他们的神明回归,决定他们的一切!”
“而我……只需要守着这一切就好了。”
迦叶安静听着,他并不怕赤莲华杀他灭口,众生逆神者,皆为罪人。
他亦然。
天道会为神审判众生,所以天劫不断在清理修为高深的他们,清算所有业力牵扯。
众生带着罪业在这个世界生存,却又犯下更大罪恶,他们理应为自己的罪业承担,受罚!
“阿弥陀佛,既然如此,贫僧定然和神女一同守护。”
净莲摇头,“我不是神女,我早就在祝祭失败那一日,化而为魔了……”
就在这时候,九天之上落下一道身影,那个人有些眼熟。
赤莲华和净莲模样相似,而落下来的人与我竟然也很相似。
“凝尘……你终于来了?”
凝尘?
那是……我?
那个落下来的男子微微点头,“这是我一抹神魂,为守护你而来!”
净莲只说了一句话,“求你为我寻一抹霜凝的气息,他们一胞双生,这也是如今唯一的生机……”
凝尘没说话,最后摇头,不见了。
净莲楞楞的,赤莲华带着找到的神女残魂和她融为一体。
净莲入了九幽。
九幽之下,残酷和罪恶纠缠,环境更加残酷。
随着净莲沉入九幽的,还有那无尽的尸山血海。
尸山血海浸染一方土地,久而久之,生长出一片曼珠沙华。
曼珠沙华色红如血,摇曳生姿,可每一个路过的亡人都会在其中看到自己前世的罪业。
彼岸花海,血照之路,每个人灵魂都身带恶业,行走其中,将不断转世投胎,为自己的每一世所作所为而赎罪,永无脱离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