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满朝文武最怕的是什么?
就是王骁真的证明这个天下少了谁都一样能过得下去。
现在他们这些人虽然手上已经没有了实权,但他们的家族毕竟都还活着。
如果按照现在的这个官员任免制度,就算是他们、他们的儿子会被王骁给压着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但是他们的孙子呢?曾孙子呢?
总会有机会的。
可是如果王骁的计划真的成功,他证明了这个天下其实不需要他们世家也能够运作下去,那眼下的这套体系可就真的玩不动了。
要知道他们这些人最大的底牌是什么?是他们在这些年来累积的人脉和关系,一个庞大的世家官僚体系,这就像是一张巨大的蜘蛛网一般将他们所有人都给笼罩其中。
这些世家就是这蛛网上的一只又一只的蜘蛛,而天下黎民则是这蛛网下的一个又一个猎物。
现在王骁就像是一个人类的熊孩子,发现了这张蛛网,觉得好玩所以就想要将这张蛛网给打破。
对此这些世家们自然是一万的不愿意,他们的钱财、他们的权力、甚至是他们的土地这些王骁都能够动。
毕竟这些东西都不是他们的安身立命之本,真正能够让他们如此对天下苍生予取予夺的是这个制度啊!
世家大族把持着上升的通道,整个大汉朝早就已经阶级固化了。
下层人永远都只能是下层人,上层人永远都是上层人。
法官的儿子是法官,小偷的儿子是小偷,这句话可是永远都不会过时的。
你不能成功不是因为你没有能力,而是因为你没有门道。
能赚钱的办法到处都是,你觉得赚不到钱?那是因为你没有一个好出身!
你就别说是三公九卿了,即便是一个县令的亲戚,你都能够在县城中找到寻常人想都不敢想的肥差做。
这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大的本事,仅仅是因为他有一个当官的亲戚。
现实就是如此,这才是他们世家能够做大的根本所在。
而且他们也不怕有人因此针对他们,就算是有人能够毁掉一家两家,乃至是十家二十家的世家那又如何?
造成这一切的不是某一个世家,而是由世家与皇权一起构建起来的这个体系。
这个体系就是他们世家最大的底牌,他们世家实际上已经跟皇权捆绑在了一起。
他们生则皇权生,他们死则皇权死。
但皇权的生死却未必会威胁到他们。
这才是他们最大的底牌,也是他们即便到了被王骁给架空权力,却也能够稳如泰山的原因。
大不了我偃旗息鼓几年,等你王骁死了之后,咱们再见真章!
到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了!
可是现在王骁说要正式开始他的科举计划了,这就让他们这些世家都有些着急了。
王骁的科举他们分析过,可行性很大。
如果真的能够投入使用的话,那绝对会造成世家苦心构建起来的这张代表权力核心的大网宣告破灭的。
以前王骁只是说说但一直都没有采取什么实质的行动,所以他们也就都没有如此的慌乱,只当是王骁在吓唬他们而已呢。
可是真的等王骁说出他要搞科举的时候,这些人全都慌了。
不是,你怎么还真的搞科举啊?
我们这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啊,你就这样搞科举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
其实在大家的心中,都有一个冲动,就是现在立刻站出来反对。
可是当看到王骁那说一不二,不容置喙的神情后他们却又沉默了。
王骁的态度很坚决就是要实行这一计划,他们这些人都没有办法啊。
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王骁?这不是找死吗!?
可是不反对,大家祖祖辈辈这么多年的努力可就真的全没了。
因此这些人虽然依旧保持着沉默,但是相互之间却又都在用眼神交流。
你上!快点反对啊!
我上?为什么你不上?现在站出来不就是送死吗?!
读书人,当以江山社稷为先,何惧一死?!
娘的!你说的轻巧,你怎么不去死?你放心,你死了之后我一定每年都给你上香,我就是在家里给你供一个牌位都行啊!
这些人谁都不想第一个站出来,但是谁都不想看到王骁真的促成了这件事。
导致他们此刻面面相觑,不断地在用眼神示意对方站出来反对这件事。
但同时自己却又什么都不说,就等着吃现成的。
他们的这些行为也都在王骁的预料之中,或者说他正是因为猜到了,这些人会这样做,所以才会这样说的。
“对了,最近不是朝中还有不少空位吗?刚才被带走的那几个人也是,到时候他们的缺,正好可以让这些科举选拔出来的人才代替啊。”
一听到这话,终于还是有一些人忍不住了。
当即便站出来对王骁说道:“汉中王,刚才那几位仅仅只是被带走了而已,具体是什么情况还不清楚呢,您看这个……是不是有些太过武断了?”
就算是要定罪,不也还得审问一番吗?
你这一上来就给人家夺权了,有点过分了吧?
但是对于他们的这些话,王骁也是一脸的无所谓,甚至还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这有什么?反正最后的结果一定都是有罪的,我是谁?我堂堂汉中王,你们这些人里面有谁是奸臣,有谁是恶贼我打眼一瞧就知道了!”
“这……”
众人闻言都是一阵的无言,这不是纯纯的耍无赖吗?
但是他们对此还真就都没有办法,谁让人家是汉中王呢?
更何况王骁这一手操作,同时也让他们想到了一个人,一个让他们恨之入骨,在王骁出现之前,被他们视做第一恶人的存在。
董卓!
当然现在这个第一个恶人自然是王骁了。
然而就在这人人都沉默不语,全然不知应该说些什么的时候。
却有一个声音忽然开口道:“我不同意!此事关系重大,岂能如此轻易的便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