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极寒的天气,但是男人依旧穿着深蓝色的西装,外头罩着一件深灰色的呢子大衣,底下穿的是擦拭得程亮的皮鞋,甚至于每一根发丝都能看得出是精心打理过的。
凹凹甚至还打了个喷嚏。
男人身上一股子香水的味道让隔着十来米的顾桐晚都闻见了。
赵敏更是皱紧眉头,嘴里忍不住跟身边的服务员吐槽:“这人是不是又在自己脸上下功夫了?真是比他老婆还能捯饬,要不是咱们营区内没有整形机构,我真怕他明天就来把自己整成其他人的脸。”
“老板娘,小声点,人家不是说等级越高的异能者这五感能力都比一般人要敏锐吗?万一被对面听到了怎么办?”
相较于服务员小心翼翼的样子,赵敏倒一点儿不在意,反而冷笑道:“听到就听到,我说的可是事实,况且整个营区内有谁不知道他三天两头的就往美容院跑呢。”
赵敏之所以能够公然对晨逆评头论足,主要原因还是她老公宗显圣与晨逆同为A级异能者,其次还有她自己在营区内累积的人脉也是一方面。
“金凤呢?”
晨逆在距离几个人不到两米的距离停了下来,嘴里虽然问的是关于自己老婆的去向,但实际上目光却一直紧紧地盯着墙边的凹凹。
果然是一头漂亮的变异巨型黑狼。
这黑狼的品相毛发的成色比他此前在黑市拍卖会场看见的变异灰狼要更纯粹也更漂亮,而且他明显感觉到对面那头黑狼是开了智的变异生物,居然能够一巴掌就拍死金凤的蝶蛇,看来还是一头已经进化过的高阶变异兽。
一想到这晨逆浑身的血液就沸腾起来,对于想要所得之物的占有欲愈发的强烈,甚至一度忘记自己来的目的之一是为了金凤。
金凤原本已经蔫了,坐在角落里有些失神,手里还攥着服务员给她拿来擦拭脸上血污的湿毛巾。
若不是听到晨逆身后有人喊了一声“夫人”,她甚至还要继续发呆。
听到声音之后金凤只咬着唇,一手撑在桌子上一边站起来,整个人委屈巴巴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老公……”金凤一改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姿态,反而跟雏鸟儿似的想要寻求晨逆的庇护,手里的毛巾没抓稳掉在地上,紧接着整个人就朝着晨逆冲了过来。
不过晨逆可没有跟一般夫妻那样伸长双臂迎接自己的妻子,反而是有些避嫌似的往左侧挪了挪步伐,双手更是直接插在裤兜里,这让金凤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抖了几下,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难过还是因为愤怒,但很快便恢复平和,语气尽可能的佯装出委屈感:“老公,你看我养的蝶蛇,就是被他们几个人给弄没的。”
晨逆其实早就看见了被一分为二的蝶蛇尸体,但此时现在更令他在意的是金凤现在这狼狈的模样。
且不说头发散乱,脸上还有未擦拭干净的血污,就连身上的衣服也全都是污渍。
就这个模样别说她是知名公会副会长夫人了,就看着只是一个发癫的疯婆子。
意识到外头还是玻璃窗,于是晨逆立即朝着身边的人使了个眼神,立即有人往外走,结果还没走出去就被晨逆重新喊了回来:“等等,把窗帘下了。”
晨逆知道在营区的口碑一直上不去,如果手底下的人跟外面看热闹的人起了冲突,这只会让他的名声受损。
赵敏只嗤笑一声,觉得晨逆这人还真是处处顾着自己的面子,也难怪金凤在他面前永远抬不起头,甚至被拿捏得死死的。
“当啷……”
门口悬挂的风铃传来清脆的声响,伴随着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一个穿着黑色毛绒大衣的女人手里拎着长款夹包走了进来。
女人虽然化着烟熏妆但看起来很年轻,应该也就二十三四左右,穿着打扮透出一股风尘味,尤其是绕在肩膀上的白色貂皮围巾,跟金凤身上挂着的那条相比造型更夸张。
金凤一看见女人就立即拉下脸,随即冷冰冰地问道:“你带这个女人来干嘛?”
女人似笑非笑地抬起手欣赏自己刚在美容院做好的美甲,又抬眸用一种看笑话一般的目光剜了一眼金凤,才懒洋洋开口:“你以为我喜欢来吗,要不是因为你惹出的麻烦,我还不屑于帮你收拾这烂摊子呢?”
“许芍药,你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你的钱还不是晨逆给你的,花男人的钱真不要脸!”
许芍药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金凤的谩骂,很淡定的从包里拿出一张卡朝赵敏递过去:“姐姐,给我们打个折呗,咱们【逆风公会】的人平时也挺帮衬你们茶馆的生意的,而且就当交个朋友,以后有啥事尽管开口找我。”
赵敏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又看见金凤抿着唇一副想要开骂但又碍于晨逆不得不闭嘴的憋屈模样。
赵敏心思通透,再加上这两年做生意见识过不少人跟奇葩事,对于三人的关系一下子就有了自己的猜测。
金凤一直说自己跟晨逆的关系有多好,看来也全都是这样嘛。
不过像晨逆这样随时带着情人招摇入市且还跑到正宫面前的还真不常见,这么一看金凤还真有点惨。
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赵敏可没忘记金凤做过的那些破事,因此对她可同情不起来。
“得了吧,你们【逆风公会】的人能不进我的店里就是对我最好的帮衬了,前两个月你们可没少找我们店的麻烦,不是投诉说花茶里有虫子就是说我后厨卫生堪忧,要不就是说我用的都是不新鲜的食材,三天两头到我这闹事的那几个熟面孔我都记住了,现在金凤带着人把我店里弄得乌烟瘴气,我连生意都做不下去了,店里东西还被砸坏,我一肚子的委屈还没处发泄呢,你们倒是挺好意思想少赔钱的啊?”
一般人若是被赵敏怼脸上肯定会挂不住脸,但这许芍药却能不改神色,嘴角依旧噙着笑意,甚至手里的卡都没收回,又将刚刚的话给重复了一遍,只不过这一次速度与之前比起来慢了一些。
顾桐晚突然发现底下凹凹变了一个姿势,身躯往前迈了两步,但却恰好挡在了她的跟前。
凹凹这是在警惕!
莫非那许芍药有什么猫腻不成?
“若真想赔钱的话就没必要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吧?不过也是,你们【逆风公会】行事作风向来如此。”
宋波更是直接挡在赵敏跟许芍药的中间,眼神冰冷地看向许芍药。
这会儿就连站在赵敏旁边距离最近的服务员也意识到不对劲了,老板娘此时的神色有些呆滞,眼神更是涣散无光,整个人就仿佛魔怔了一样。
不过因为宋波的突然打断,赵敏微一皱眉,眼底原本失焦的光也逐渐聚拢,随即才惊愕地抬起头,愤怒冲着许芍药骂道:“什么姐姐妹妹的,你给我滚远点!你居然试图精神操控我?我呸,什么东西!”
许芍药眼底闪过诧异,但依旧面不改色的笑着解释:“姐姐,误会了误会了,我异能使用起来不太熟练,而且听说姐姐你也是一名异能者,这才跟你开起玩笑呢,你消消火,这赔偿的钱该多少我们就付多少,你看行不行?”
原本一直蔫吧似的金凤却恶狠狠地抬起头骂了一句:“你当钱是大风刮来的是不是?你说全额赔就全额赔?真是败家玩意儿,你除了会花男人的钱还会做什么呢?”说完后似乎还觉得不解气,于是又冲着晨逆道:“你看看你也不管着她一些,就知道随便乱花钱。”
这许芍药虽然眼底有恼意但却没有立即发作,只是嘴角原本谄媚的笑变成了冷笑。
“你别再添乱了,芍药拿的卡是公会给她的工资卡,刷的都是自己这半年来执行任务攒下来的奖金,倒是你,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不仅没有感激人家反而在这里冷言冷语,我看你才是脑子被门夹了!”晨逆倒是一点儿也不顾及自己原配的面子,数落起金凤更是用词犀利,甚至愈发的觉得金凤脑袋空空配不上自己,如果不是金凤如今还是圈内稀罕的治愈系异能者,他早就一脚把对方给踹了。
金凤看到晨逆在外人面前依旧在维护芍药,于是对芍药的嫉妒与恨意愈发的强烈,遂咬着牙落下一句:“好呀,你们真是了不起,晨逆,当初要不是我舅舅帮衬你,你以为你能坐到现在的位置?还有许芍药,你也别得意太早,之后有你好受的!”说完又看向了赵敏跟顾桐晚等人,突然间点着头:“你们都别想后面好过!”落下狠话之后便不管不顾地冲出茶馆,蓦地看到外头围观的人看向自己的视线中有诧异、讥笑、快然,于是咬咬牙往来的时候那条路一直狂奔,期间还以为脚下的积雪差点儿当面扑街。
金凤的离开对于现场的人来说似乎无关紧要,甚至气氛比起方才要更加的紧张,赵敏甚至看见晨逆带来的那几个人就一直站在门口,那样子是不打算将茶馆内的几个人放走了。
金凤刚离开,许芍药整个人一下子就放松下来,虽然她并不畏惧金凤,但一直有个人以嫉恨的目光盯着自己,任谁都会觉得心里膈应。
许芍药此时目光落在宋波的身上,看到宋波斯斯文文的且长相干净,眼神之中便多了几分兴趣,不过她视线在他身上并没有停留太久,毕竟身边晨逆还在,在这个场合之下她也不能太过分。
宋波被许芍药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毛且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总觉得这个女人的视线就跟饿了好几天的饿狼似的,让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冷意。
赵敏也察觉到许芍药似乎对宋波感兴趣,于是便直接将冒头转向旁边看凹凹看得入迷的晨逆身上。
“晨逆,金凤既然已经走了,你们把赔偿款转过来就赶紧走吧,我茶馆地方小,可容不下你这个堂堂副会长。”
“赵敏,我怎么感觉你是在赶人呢?怎么说都是老熟人,我总可以在这里讨一口水喝吧?”晨逆这人长了一张其貌不扬的脸,可一双眼睛却跟狐狸似的,单眼皮肿眼泡,眯起眼睛的时候愈发的看不见其眼珠,看着就跟睡着了一样。
但越是这样越没办法看透这人的表情,他笑起来的时候跟不笑一样,有种脸上挂着二两肉,脸皮跟脸颊下的肌理却是分开的错觉。
“喝水?晨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按照你绝对不吃亏的性子,今天来这一趟不可能是为了金凤吧,你们夫妻要是真那么情比金坚的话就没必要让她也来这一趟的,说吧,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别在这这里上演八百个心眼子,我耐心有限。”
晨逆知道赵敏不好对付,便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目光分别在宋波跟顾桐晚、陈晏西的身上停留了短暂时间,然后才将烟递到了宋波的跟前。
宋波有些莞尔地挑眉,心里想着这晨逆还真瞎,看来外界一直传他的A级异能完全是靠“营养液”养出来的说法并非是空穴来风了,否则他怎么会认为自己是这里头异能等级最高的呢?就因为他破了许芍药那个级别的精神控制?
顾桐晚则在晨逆进入茶馆开始就一直在观察对方,她虽然没有异能,但在基地的时候也碰见过一些高等级的异能者,至少晨逆给她的感觉并非是那种实力强大的,反而隐约在他身上察觉到一股很诡异的气息,这种气息让沉睡依旧的血蔓藤在共联的精神意识中表现出极大的嫌恶。
血蔓藤的异常让她意识到晨逆的身上或许隐藏了什么,导致于连往常遇到异能者时候便异常活跃的血蔓藤都避之不及的存在,这情况就跟当初从蔡家回去时她放出去依附在那个叫做周哥的男人身上的血蔓藤一样,只是眼下血蔓藤表现出来的嫌恶愈发的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