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把潜龙寨的人和那封手书，还有唐庭私藏的盐税账本、书信交出来。”
“要么，哀家即刻以谋害太皇太后的罪名，将你二人诛杀！”
“哀家孤身一人入殿，相当于把性命也押了进去，足见诚意。”
“燕王，你好好考虑。”
太后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一派视死如归的模样，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所以，这才是太皇太后非要‘死’在本王手里的原因？”
“本王很好奇，你们如何知晓，我的手里已掌握了这些证据。”
陈稷面上并无丝毫紧张之色，他只是不明白，闫奎父子的事情，是怎么泄露的？
也许，太皇太后是因为他当初监理唐家案，猜测唐庭把盐税的账本和书信交给了他。
但剿匪的事情呢？
知道此事的，除了他、小苒、杜空青和孙清源外，就是亲卫。
这些人，他全都相信，消息不是从内部泄露的，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闫奎父子真的是有人故意送到他面前的，而后，这人又把消息传给了太皇太后。
“燕王聪明绝顶，此刻心中一定猜出了七七八八。”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冷芒，想到太皇太后说的话，此刻还是愤恨不已。
“将潜龙寨旧人送到你面前的，是姜彬。”
“转头，他又将消息泄露给太皇太后的探子，为的就是让我等拼个两败俱伤，他好带着姜家坐收渔翁之利！”
听到“姜彬”这个名字，洛小苒比陈稷还激动。
毕竟，通过对比太皇太后和慧能临死之前的话，几个穿越者的身份还存有疑义，但姜彬却是两人都认定的穿越者。
穿越者中，像她这种一开始就想隐居的，不多。
很多都像姜彬这样，想在自己穿越到的这个朝代，搅弄一番风云。
太后爆出姜彬，无非就是想让陈稷接受她提出的交易，不让姜彬把便宜都占了去。
可是……洛小苒静静看向身侧之人。
陈稷等这个机会儿，等了这么多年，他会轻易放弃除掉林家吗？
“本王与姜彬之间，亦有账要算，自会另找时间。”
“与你们林家的账，可是耽搁太久了，本王已经等不及了！”
果然，陈稷冷冷看向强装镇定的太后，面上遍布冰霜，丝毫没有与她达成交易的打算。
“仵作验尸，一验便知太皇太后是死后被刺，鲜血还溅到了客嬷嬷身上，客嬷嬷亦为自戕，本王与王妃一身清白！”
“至于你带的那群人？”
“侍卫司随着林元轩的死被解散，殿前司是霍青云掌握，太后若想在后宫调动侍卫，恐怕也只有皇后坤宁宫的亲卫了。”
“据本王所知，也就区区二十人，本王便是杀出去又如何？”
“燕王就算杀出去，并找仵作验明清白，”太后的声音突然变的高昂，而后又迅速降低嗓音，“焉知最后不会被皇上鸟尽弓藏？”
“北境军在你的带领下，一日强过一日，林家和北境军在皇上眼中，又有何区别？”
“二者一内一外，互相钳制，符合那制衡之道，坐在龙椅上的皇上才能放下心来。”
“若林家倒了，身为北境军统帅的你，安能不被忌惮？”
洛小苒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她不得不承认，太后所言非虚。
自古以来，为君之道便是平衡各方势力，超然其上，分辨是非，多边利用，不可使得一家独大。
陈稷对付林家，于公于私，都有理由。
天启帝也想覆灭林家，也支持陈稷的做法，可之后呢？
林家消失后，天启帝的心头大患就会从林家，变为陈稷。
虽然当初唐家倒台后，朝中空出的各方要职，陈稷都没有替换自己人，而是让天启帝自行安排，此举已然表明陈稷对天启帝的拥戴。
但君心难测，天启帝面上越是不着调，背地里的心思就越多，至少洛小苒是这样看待这位皇帝的。
若他心够狠，血够冷，直接将孤身在京的陈稷除掉，也不是没有可能。
到时候北境军也许会因群龙无首而生出祸乱，但毕竟远在北境，天启帝再用从林家手中收拢的兵权镇压北境军，也未尝不可？
从此，大梁兵马全都节制于天启帝一人，到那时，他才算是名副其实的天下之主。
思及至此，洛小苒心中已然变的焦躁不安。
都怪她思虑不够长远，一心想的都是先搞垮林家，至于后面的事情，没有过多思量，有些一叶障目了。
这时，手心传来异样，洛小苒看向陈稷，迎面是他坚毅的目光，那眼神仿佛在对她说：“别怕，一切有我。”
“多谢太后提醒，本王的事就不劳您老费心了，您接下来有的忙呢！”
“例如，给太皇太后治丧，再例如，给林家上下……送葬！”
殿外忽然传来兵刃相接的声响，没过多久，一个脸生的武将便走了进来，对着太后和陈稷行礼后，沉声道：
“末将奉皇上口谕，捉拿围攻长宁宫的贼人，如今差事已了，末将先行告退。”
来人正是天启帝用以代替侍卫司的骑兵护卫队统领，名叫蒙庸。
“蒙统领来的正好，太皇太后崩逝，烦请通报皇上，请皇上节哀。”
“太后乍遇太皇太后崩逝之景，惊惧之下，神智失常，需在寿康宫静养，一并报于皇上。”
“你敢！”
听到陈稷要将她软禁起来，太后不禁瞪大了双眼，满脸都是难以置信和愤怒之色。
她那保养得宜的面庞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涨红，原本雍容华贵的仪态也在此刻，荡然无存。
只见她浑身颤抖着指向陈稷，怒喝道：
“大胆燕王！本宫乃惠宗皇后，天启帝嫡母，岂容你任意处置？”
太后这一声平地狮子吼，还真是与以往高贵典雅的形象，大相径庭。
声音之大，震得宫殿内的其他三人，都不禁皱起眉头。
“蒙统领，那就麻烦你了。”
洛小苒挂上职业假笑，上前将太后挟制住，让蒙庸前面带路。
让骑兵护卫队的侍卫上手押送太后回寿康宫，确实有些不妥。
左右看看，这里只有她一个女子，只好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