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潇就这样被李昭阳一路拉扯着来到了前厅。
刚进门,便一眼瞧见前方不远处正被一大群女眷们团团围住的李玄澈。那场面简直可以用“水泄不通”来形容!
李昭阳看到眼前这番情景后,原本还有些笑意盈盈的脸庞瞬间变得无比严肃起来,微微挺直了背脊,双手优雅地交叠于身前,浑身上下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股作为二公主应有的威严气:“都给本宫散开!”
随着李昭阳这一声令下,那些原本围绕在李玄澈身旁叽叽喳喳、争奇斗艳的贵女们纷纷如受惊的鸟儿一般,迅速向四周散去。眨眼之间,原本拥挤不堪的人群就这么空出了一块地方来。
直到这时,顾潇总算是能够看清楚一直处在人群中央位置的李玄澈。
李玄澈一身大红的长袍,腰间青色祥云宽边锦带边,还吊着那半截玉佩,在人群中敛去了春风拂面的笑,又端起了懒散的纨绔之态,像一只狡猾善变的狐狸。
李昭阳眼见着顾潇光只是瞪着李玄澈,整个人呆立原地,丝毫没有动作。
这可急坏了李昭阳,按捺不住性子的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用力一推,高声喊道:“人我可是已经给你带来了!”
李昭阳这句话显然是对着李玄澈喊出的,但李玄澈听到后,反应却异常平淡。他面无表情,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李玄澈懒散的收起了之前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转而端起了一副礼贤下士、彬彬有礼的姿态。
他缓缓地朝着顾潇走过去,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稳而优雅,走到顾潇面前时,他微微躬身,冲着顾潇极其绅士地行了一个标准的礼节,然后轻声说道:“见过表妹。”
此时的顾潇,正承受着来自周围其他女眷们那充满嫉妒和怨恨的目光。这些目光如同芒刺在背,让她感到压力倍增。
然而,即便身处如此窘迫的境地,顾潇依然努力保持着镇定自若的神情。她深吸一口气,同样向李玄澈回敬了一礼,并且毫不犹豫地开口澄清道:“不知庆王殿下为何要跟二公主说出那样一番胡言乱语?什么我是您心悦之人之类的鬼话,请殿下莫要再信口开河了!”
李玄澈听了这番话,先是一愣,随即便用手中的折扇轻轻地遮住了自己的嘴巴,他那双平静的眼睛此刻含着几分玩味,脸上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惊讶表情,嘴里喃喃自语道:“我与表妹之间分明就是有缘啊,表妹......”
顾潇早就受够了流言的苦,此生万不想再忍气顿生,不当面反驳回去才怪。
李玄澈话还没说完,顾潇就再也忍不下去了,冷声打断道,“民女与殿下不过数面之缘,殿下金尊玉贵,民女高攀不得,如果是民女那里得罪了殿下,还忘殿下明示。”
李玄澈也着实奇怪,明明上一世,他对柳桑宁爱而不得,因爱生恨将自己作成了最大的反派,可这一世明明柳桑宁主动靠近不说,还愿意为其谋划。
李玄澈不应该和柳桑宁双宿双飞吗?将她一个蝼蚁拉进来做什么?
“这已经是你第三次拒绝我了哦~”李玄澈微微挑起眉毛,动作优雅地将手中精致的折扇合拢起来,嘴角虽然仍挂着一抹笑容,但那笑意之中却分明流露出些许无奈和难以掩饰的失落。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面前的女子身上,轻声说道:“昭阳,实不相瞒,她的确是心上人不假,可这个人并非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语罢,李玄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眼神若有若无地朝着前方不远处的花圃方向瞟去。那个地方,正有一道身影仿佛与周围的世界隔绝开来般静静地坐着。
“你瞧,平日里这里从未见过他的踪迹,然而今天他却偏偏出现于此,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好奇其中缘由么?”
听到这话,顾潇下意识地顺着李玄澈的视线望去。只见那片姹紫嫣红的花圃中央,凌瑜白身着一袭艳丽无比的水青色长袍,外披一件火红如焰的大氅,宛如一只骄傲而又招摇的花蝴蝶,悠然自得地端坐其间,独自品味着香茗。
若非李玄澈刻意提醒,恐怕在场众人都难以察觉到这位几乎与缤纷花圃融为一体的人。此刻阳光正好洒落在他身上,给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使得原本就容貌出众的他更显得光彩照人,令人不禁为之侧目。
守在凌瑜白身边斟茶,差点快睡着的小五,一看到众人的目光向公子这处看来时,不由的神情一凛,背脊都挺直了几分,生怕给自家公子丢脸,但手里颤抖的茶杯,还是暴露出了他内心的激动。
“公子……公子,那些贵女们都在看你耶!我就说公子只是暂时失利,不可能总是无人问津的,你看看,咱家公子一收拾,还是人群中最靓的仔!
还有表小姐也惊呆了!那模样,定是被公子的转变给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墨风也很激动,但比起小五来沉稳不少,替正在喝茶的凌瑜白责备起小五来,“公子本就喜静,要不是故意借机装病,还真没几日清静日子,大惊小怪的,还快去将表小姐请过来。”
凌瑜白正享受着瞩目,却听墨风要将顾潇喊过来,也是一愣,随即脱口就是,“请顾潇来做什么?”
墨风有一种抛媚眼给瞎子看的无力感,公子怎么就这么好面子呢?都穿成勾栏样子来这里搔首弄姿了,还不肯给表小姐低头认个错,真是嘴硬的很。
小五却灵机一动,有了对策,冲凌瑜白解释这样做的目的,“公子啊,你不是一直不喜欢那些纠缠与你的女眷吗?尤其是那个蛇蝎心肠的李昭阳,总是想方设法的想将你困在身边,那倒不如用表小姐做的借口,灭了她们的龌龊心思。”
凌瑜白托腮想了想,不得不承认当初他的确也是这么想的,“可这顾潇似乎也钟情于我,这到时候假死可如何是好?”
墨风翻了个白眼,【这还没“死”呢,都关心起“死”后的事了,不喜欢人家才怪。】
心里这么想,墨风嘴上却劝道,“公子,你看啊,这表小姐性子软就像兔子,急了才咬人,不像那些世家大族的女眷跋扈任性,再者表小姐这相貌与你也是相配,也没什么墨水更无城府,不会对你要做的事有所察觉,这不就是个极好的挡箭牌吗?”
凌瑜白点头附和,“你说的确实有理,看来只能暂且委屈一下我了,去把顾潇喊来吧!”
凌瑜白大手一挥,就是让小五去请顾潇,小五一听这话,立马喜笑颜开,颠儿颠儿的就跑下花台去叫顾潇了。
在看到凌瑜白的那一瞬间,一股难以抑制的怨恨如潮水般涌上李昭阳的心间,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理智。她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凌瑜白和顾潇,仿佛要将他们生吞活剥一般,就连看着她的眼神也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深深的憎恶与厌恶之情。
“你说的可是真的?”李昭阳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每一个字都像是被愤怒所点燃,充满了火药味。
而此时的李昭阳,则用手中的扇子轻轻地遮住了自己的面容,只露出一双狭长而精明的眼睛。他微微凑近李昭阳,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笑眯眯地轻声问道:“妹妹,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李昭阳闻言,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她警惕地看向李玄澈,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之色,冷冷地反问道:“什么交易?”
李玄澈不慌不忙地转头看了一眼远处正和小五交谈的顾潇,然后才回过头来,对着李昭阳缓缓开口说道:“很简单,我可以不揭发你下毒害凌瑜白这件事,但条件是,你必须给她留一口气。因为……她对我来说,还有点用处。”
李昭阳听后,不禁挑起眉毛,略带嘲讽地看向李玄澈,质疑道:“你该不会是真的对那个女人动心了吧?”
面对李昭阳的质问,李玄澈却只是置之一笑,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回答道:“这怎么可能?不过就是个长得还算漂亮、又稍微有那么一点利用价值的玩物罢了。像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对一个女子动心动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