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移步上前,轻轻偎依进法师怀中,极其乖巧,又如同少女般羞怯清纯。
玛拉自信,只要她想,没有男人能够抗拒她的诱惑。
一生钻研魔法,自以为心性已足够坚韧的萨鲁曼法师亦是如此。
或者可以这么说,研究魔法越深反而越容易被她身上逸散的某种特质所吸引。
那是无形的,从玛拉身体中弥散出的,最原始的欲望之力。
越是钻研亚空间能量的法师,越容易因此迷醉。
“玛拉~”萨鲁曼眸光陷入浑浊,口上喃喃着,不由自主伸出手揽住女子纤细的腰肢,面上露出沉醉神色。
但紧随着脑海中一闪而逝的记忆让他面色一滞。
两百多年前,他施展了震惊整个奥苏安的可怕魔法,瞬息将曾经的埃利西亚毁灭殆尽。
近万无辜者因此而丧命。
他狠狠报了血仇,心中畅快无比。
柯斯奎的人民一时疯狂赞颂于他。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有太多勇士倒在这场与查瑞斯的战争中,萨鲁曼,你做的是对的,你是柯斯奎的骄傲。”
萨鲁曼清晰记得曾经米斯特纳王子拍着他的肩膀大笑着夸赞,溢于言表的喜悦好像不似作假。
米斯特纳的人民甚至为他举行了盛大的欢庆仪式,以歌颂他的伟大。
他深深沉醉于此,连女儿之死所产生的伤痛也几乎被完全消弭。
但是就在他自以为得意之时,很快却又成了千夫所指的邪魔。
更多人开始视他为不祥,法师们不屑与他为伍,好友们尽数失望离开。
自柯斯奎最终战败之后,查瑞斯的军队更是无情扫荡了柯斯奎在内陆的领地,敢有不从者尽数屠杀。
最终,柯斯奎的人民将一切的责任全部归咎于他。
“是你,都是你,恶魔,你是恶魔!”
“你这个无情的恶鬼,你杀了埃利西亚所有人,他们来报复了!”
“爸爸,呜呜~我的爸爸死了!都是你害的!都是你!!!你还我爸爸。”
萨鲁曼失去了女儿,又亲手葬送了自己的一切。
他终于醒悟,他做错了。
大错特错。
两百多年来,他都一直活在自责与痛苦中。
而来自前埃利西亚的报复,自命为“苍白勇士”的刺杀者们更是时时提醒着,他身上所背负的滔天罪行。
玛拉也变了~
那场战争之后,米斯特纳的动荡让他明白了很多。
他被利用了。
现在,如果她不是有求于他的话,是绝对不会来找他的。
他露出挣扎之色,“玛......”
玛拉修长手指轻抬,遮住法师刚欲开口的嘴唇,一丝紫意掠过女人眼底。
“不用说,我都明白,这一切都怪我,却让你来背负这一切,”玛拉双眸轻轻眨动,垂泪欲滴。
“但是,我的萨鲁曼,我爱的永远是你。”女人紧紧环住萨鲁曼的脖子,丝毫不敢放开,身体因为悲伤和激动而微微颤抖。
“都怪我,我实在太爱你了,我唯一的孩子,我们的女儿,是我与你爱情仅有的结晶。”玛拉伤心道。
“我们失去了她,”玛拉哭出了声。
“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来找我?”萨鲁曼心中波澜四起,问出了埋藏在心中最大的问题。
没错,两百多年来,他很痛苦,但是他的执念未消。
如果他一心求死,早就死在了“苍白勇士”的剑下,他没有,心灵最深处,这个困惑他要一个答案。
“我不敢去找你,我害怕,我害怕见到你。”玛拉身体颤抖的愈加厉害。
“米斯特纳王子死了,我安排人下的毒药,他在战斗中发作了,我毁了米斯特纳家族,我拿走了他们的全部。”
“我爱你,我不想对你有任何隐瞒,见到你,我必定会告诉你这一切。”
“但我害怕~”
“怕告诉你,你会觉得我是一个不择手段的毒妇。”
玛拉哭的愈加伤心欲绝,面上梨花带雨,她连连拍打着萨鲁曼的肩膀,凄声道,“但是谁知道你这个负心汉,真的一直躲着我,我找不到你,呜呜呜~你知道这么多年我是怎么过的嘛~”
“如果没有这场战争,你是不是一辈子也不愿意见我?”玛拉抽泣不断。
女人的眼泪浸湿了萨鲁曼的衣袍。
他自责无比,深深叹息一声,双手用力,将玛拉紧紧拥在了怀里。
“现在,我回来了,我的玛拉,我的挚爱。”
女人埋在萨鲁曼的胸膛里,放声痛哭着。
好半晌,哭声方才止歇。
她低着头轻声道:“我的大人,米斯特纳家族已经不存在了,没有什么可以让我们再有顾忌,我们又可以像从前一样,幸福无比,自由自在。”
她抬头看向萨鲁曼,眼中情意满满,面上娇羞一片。
玛拉将红唇轻探到男人耳边,吐气如兰,“现在我想再要一个孩子,见证我们至死不渝的爱情。”
“咄”,乌黑如玉的法杖被双目泛红的法师狠狠插进花坛里。
空中庭院,字如其名,米斯特纳最接近天空的建筑,侍从们将这里装点成花的海洋。
处处尽是芬芳。
阿苏尔的建筑大师更可谓费尽心思,引出人工溪流,让整个庭院更增几分盎然生机。
溪水流淌,娟娟水流奏响清脆的曲声。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玛拉很满意。
汗水的播撒有利于庭院花草的生长,这让她兴致极浓,放声歌颂着眼前的美好。
她看向身后,男人的脸仿佛化作了那个清秀少年。
她闭上眼,睫毛轻颤,心在不断沉醉。
空中庭院外。
侍者们面无表情的听着殿下滔滔不绝的歌声传来。
他们彷佛恒古存在的顽石,静静矗立在庭院前。
只有那俊美清秀的少年低着头,捏紧了拳头,双目通红,发出粗重且节律紊乱的呼吸。
“下雨了。”米斯特纳第七王子走到第六王子身边,他伸手接过天边垂落的雨滴,侧过头,带着嘲讽的笑意看向第六王子的侧脸。
第六王子双手背负,抬头望天,不作一言。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斯洛特?”第七王子不感到意外,又笑着问道。
第六王子沉默少许,缓缓问道,“你觉得会是斯洛特吗?”
第七王子挑了挑眉,漫不经心道,“当然,我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人,”
“况且斯洛特,可是有前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