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兰眼看着洛相扶着老太君头也不回的走了,她觉得心中一片冰凉。
十几年了,他们夫妻竟生疏至此吗?
当年,叶兰是名满京城的第一美人,也是饱读诗书的才女。
出身侯府的她,不喜欢舞刀弄枪,偏偏钟爱吟诗作画,弹琴女红。
也许是因为身子柔弱的原因,也许是因为她是家中最小的嫡女,从小被家家里宠爱着长大。
在她及笄的那一年,她遇到了洛严。
当时洛严中了甲榜进士,正是少年成才,风光得意的好时候。
洛严长相俊美,一双桃花眼包含风情,把叶兰迷得是五迷三道的。
她不顾家中的阻拦,和洛严私定终身,推掉了和英国公长子连熠的婚约,嫁给了洛严。
从恋爱到结婚花了足足两年时间。
这两年里洛严一路高升,登阁拜相,做了一品左相。
侯爷见自家小女儿一片痴心,洛严也是苦苦求娶,为了叶兰做了很多不要命的事。
终于松了口。
两人的恋情八卦当年在京城是口口相传,细枝末节被老百姓传的绘声绘色。
叶兰嫁入相府以后,洛严和她是琴瑟和鸣,恩爱得不得了。可是有一天,洛严带了个叫林翩翩的女子回来。
那女子挺着六个月大的肚子,跪在叶兰脚边苦苦哀求,说是只需要给她口热饭吃,就心满意足了。
叶兰当年也怀着六个月的身孕,她震惊万分,当场就晕了过去,病了一场。
她隐约记得,洛严当时就慌了,冲过来抱住自己,撕心裂肺的喊着兰儿。
听身边的丫鬟说,洛相守在她床边三天三夜没合眼。
约莫过了五天,叶兰意识恢复,孩子也保住了。洛严也再没来过她的院子。
那个林翩翩被抬成了姨娘,老太君那边也点头了。
叶兰心灰意冷,只一心想着先把孩子好好生下来。怀胎十月,她一直郁郁寡欢,身子也变得不好了。
辛丑年八月初十,叶兰和林姨娘同时胎动发作,诞下了两个女婴。
一个是洛绾,一个是洛倾。
叶兰生下孩子后就晕了过去,还大病了一场。
洛相虽然对她不闻不问,但却对她的倾儿宠爱有加。
林姨娘则是愈发受宠,深得洛严欢心。
后来府中陆陆续续多了好几个姨娘,每次洛严纳妾也会和叶兰知会一声,叶兰都是点头答应。
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也由不得她同不同意。
这些年她想了很多,为什么洛严突然就和自己生疏了。
她也尝试过和丈夫沟通,不过换来的不是他的暴怒,就是他的冷眼。
想到这里,她心头愈发刺痛,眼角微微颤动着,似要哭出来一般。
“大夫人,您身子不爽,快去歇着吧,这边有我就行。”林姨娘见叶兰像个木头桩子般坐在那,忍不住开口。
这道声音打破了叶兰的思绪,她轻轻叹了口气,扶着身旁的丫鬟起身走出了白落苑,不愿再看林姨娘一眼。
天色渐渐暗下来,洛倾已经喝了解毒汤药,府医说目前已经没有大碍了,修养个几天,把体内的毒物排出来就会恢复如初。
林姨娘坐在洛倾床边,眼眶红红的。
今日洛倾中毒,她院里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受了罚。
尤其是今日跟着洛倾出去的白桃和白珊,两人都挨了板子,此时被林姨娘关到了柴房。
林姨娘把剩下的白茶和一众丫鬟都打发了,身边就剩一个自己的心腹,月桃。
她对着月桃挥了挥手:“你去打些水来,我给大小姐擦擦脸。”
月桃应是,快步走了出去。
现在洛倾的寝室就只剩下林姨娘一人。
洛倾的寝室布置的十分漂亮,金丝楠木大床坐落在房间最里面,大床四周伫着四根玉柱,月白色的帐幔垂落在地,仿佛仙女的居所。
在大床旁边摆着一个红木梳妆台,台面铺着薄薄的一层翠玉,这片玉石被磨得光滑如镜,在烛光下隐隐透着白光。
铜镜悬挂在旁,精雕细琢,光亮逼人,旁边是层层叠起的珠宝盒。
珠宝盒最下层的抽屉打开着,琳琅满目的珠饰佩环堆放在一起,尽显珠光宝气。
窗户巨大,白纱飘动,月色倾洒,轻轻点缀着房内的屏风、衣架以及柔软的羊绒软塌。
屏风为紫檀木五折式,上面雕刻着一幅牡丹图,深墨之下点缀着银白绽放的牡丹。
衣架也选用紫檀木打造,上面挂着一件浅绿绸缎罗裙,颜色瑰丽艳丽,一看就知绝非凡品。
软塌则以精选的羊绒织成,柔软蓬松,丝滑温润,令人忍不住想要即刻躺上一试。
这些布置摆件只是洛倾院里的冰山一角。
她所享受的待遇,和老太君院里有的一拼。也不知道这样千娇百宠的养着,她一天天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林姨娘静静的看着熟睡的洛倾,眼中布满了慈爱之色,她抬起手,轻轻扶了扶洛倾额间的碎发。
时间仿佛停留在这一刻,好一副舐犊情深的美好画面。
“哎~”一声叹息从林姨娘背后响起。
她吓得马上抽回了手,向自己身后看去。
原来是洛相,他送了老太君回去,想了想还是不放心洛倾,所以又掉头回了白落苑。
走到屋内就见林姨娘一边照顾着洛倾,一边悄悄落泪。
林姨娘回过神,准备行礼,还未等她站起来,洛相就按住了她的肩膀,开口道:“不必起来了,坐着吧。”
说罢就坐在了林姨娘身后,他一只手环着林姨娘的身子,另一只手帮洛倾掖了掖被角。
林姨娘此时双眼含泪,靠在洛相怀中。
洛相用下巴蹭了蹭林姨娘的后脑勺,开口道:“苦了你了,倾儿养在这白落苑,你平时也难得和她独处。”
林姨娘闻言回过头和洛相对视,她眼中流露出委屈之色,面上又摆出一副强忍之色。
洛严看着怀中楚楚可怜的人,心中动容,心头也痒痒的。
他一把拉过林姨娘,将她紧紧抱在怀中:“翩翩,我答应你,倾儿永远是我最疼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