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那么远的路程,又不在秦城的界内,太守大人哪里有那个权限去那里剿匪呀!
可刘四海不管这些,抓着太守大人的肥腿,拼命的摇晃着,脸上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鼻涕,全部抹在了太守大人的衣袍下摆上。
太守大人忽然一个激灵,一脚踢翻了刘四海。
“你疯了不成?为了给你报仇,我兴师动众派上那么多人去,你能保证就还能认出那个地方吗?”
刘四海哆嗦了一下,突然摇了摇头,“我就是分不清才跟人家问路的,再被他们七拐八弯的一转,我们直接晕头转向了耶。”
太守大人气的眼前发黑,往刘四海头上重重的呸了一口。
“个没用的东西,连方向都辨别不清,就想叫咱们的人送上门去给人家洗劫,我问你,你有何居心啊?”
不是自己不想对付这些人,而是自己有把柄在他们手上。
若是逼的狠了,人家拿出那些账册和书信,随便哪一样,都能要了老子的命啊!
刘四海摸了一头一脸的唾沫星,面容扭曲了一下,突然趴在地上痛哭了起来。
“太守大人,你莫要怪我,这伙贼人抢了咱们的公文,竟然颠倒黑白,说苗大人是个清官,反倒是咱们为非作歹!我如何能忍下这口气啊?”
听闻此言,太守大人更觉得心中的猜测近乎真相,对于这件事的追究,已经实在提不起兴致。
“你莫要说了,我不会听你煽动的,这一次虽然死里逃生,你不是也回来了吗?”
刘四海擦了一下喷出的鼻涕,抬起头来那一张花脸上,简直惨不忍睹。
“我们当时气不过,就分辩了几句,结果被揍的那个惨哦!
大人,你看看,你看看我这张脸,都是他们虐待的,将咱们折腾的死去活来啊。”
旁边的衙役们一脸惊恐之色,刚才就觉得他们这一趟不值。
现在听到这耸人听闻的奇异遭遇,更觉惊悚了,恐怕以后再押解人犯,他们那个小心脏,也会时时提溜着。
刘四海低头酝酿了一下情绪,忽又悲愤的控诉。
“这伙丧天良的在那样对待咱们以后,居然还要求咱们加入山寨,入伙为寇!我真是不想活了。”
众人实在忍不住,好奇的问道:“那你们是如何脱身的?”
刘四海在乱糟糟的头发里,抹了一把看不见的泪,然后一拍大腿。
“咱们倒是想拒绝,却没那个怂胆了,还是苗大人宁死不屈,说情愿去流放,也不愿与贼人为伍!
人家居然不怪他,你说邪乎不邪乎?”
众人忽然沉默了,偷偷的看了一下黄太守的面色,再也不敢多嘴了。
刘四海胡乱撩了一把乱发,然后手一摸,甩出一把大鼻涕泡。
“就这样人家还威胁我们说,如果将苗大人安全地送到北方,就放我们一条生路。
否则的话,就将咱们拴在土匪窝里,当做狗一样对待…呜呜呜呜…这不是一窝溅种么!”
太守大人头痛的站起身,想离糟糕的刘四海远一点。
哪里想到这个货,走哪跟哪,一见太守大人移了步子,慌忙又跟了上来。
黄太守才刚刚迈出两步,又被他抱牢了大腿。
“太守大人,咱们是没有办法才妥协的呀,否则必将小命不保,就连那个瘸子也不敢违抗,直到咱们走出去好远,大家才聚在一起抱头痛哭。”
太守大人被缠的不行,低头允诺道:“行了,我也不怪你了,这个事情就算过去了,如果我发现你是骗我的,你是知道后果的!”
当另外两个人,连同供词一起被送过来的时候,太守大人细细的翻阅了下,除了说话的语气,情节竟然一般无二。
太守大人基本判定,这个事情不会出啥的差错了。
想到自己派出去的黄安义等人,到底又问了一句。
“那你们在途中,就没有遇到啥个熟人?比如说咱们的人?”
刘四海狂摇头,“咱们倒是想呢,要是有熟人多好,咱们人多也不用那样的无助呀。”
想到派出去的三人,或许已经被迫着入寨为匪,或许因为反抗而尸骨无存。
太守大人狠叹了一口气,“唉!”
没有人知道,他是为了黄安义而惋惜。
因为他是被秘密派出去的,所以知道他失踪的人几乎没有。
刘四海三人隐晦的对了一下眼色,暗舒了一口气,心想这一道关口暂时是过去了。
不想这个时候王将军到访,一来就盯着太守大人嚷嚷。
“黄太守,你的人怎么都回来了?而我那个得力的部下,怎么还没有踪影啊?”
太守大人嘴角一抽,心想不是你那个瘸子搞事,哪里有后面那一出啊?
嘴上却不好怠慢,站起来笑脸相迎着,“他们也是刚刚回来,想来你的随从腿脚不便,不日也会回来的。”
王将军看着刘四海,“你说,为什么没有跟咱们的随从一起回来?”
果然沈兄弟言出必行!
刘四海眨了一下眼睛,“不是咱们要抛弃他,是他想为老丈人布置一二,咱们才提前启程的。”
王毅甲神插嘴,“是啊!咱们都已经脱离危险了,你那个随从沈兄弟,肯定会平安回来的。”
王将军咦了一声,“你们这么多人出去还遇到了危险?什么危险?”
李大牛赶紧上前,“就遇到了几个歹人,没有啥事的,咱们都一起解决了。”
看着这三个人,配合默契的蒙骗王将军,太守大人更加相信之前的话了。
见实在问不出什么,王将军走之前撂下一句话。
“没事就算了,我那个随从回来还好,如果没有回来,我还会来找你们的哟。”
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他这一句话一说,即使太守大人有所怀疑,也不敢对他们动手。
因为那样会造成王将军的怀疑,认为这件事情里有太守大人在捣鬼。
那不是得不偿失吗?
太守大人摇了摇头,也带着侍卫回府去了。
眼看着三个人放松下来,各自抹了一把脸,默不作声的回家去了。
其实,他们早就在路上将那马车也处理掉了,靠近秦城的地方,绝不能露馅。
这一趟,他们的油水丰厚,但是受的罪也最多。
各自回到家里,只交了少量的银角子给婆娘,那银票直接藏在了贴身位置。
反正半年以内绝对不能拿出来。
休息了几天以后,三人重新任职,几乎形影不离,互相之间也亲近不少,这还是他们克制之后的结果。
但是别人都不觉得奇怪,因为觉得在有那样的经历之后,他们也算生死之交了。
沈岁安回到顺义县的时候,已经看不出旱灾的影子了。
家家户户都在准备着过年。
沈岁安穿过南湾镇,来到沈家村的时候,在离村口不远的地方,居然发现那个矮山坡上都是人影。
好奇的上前,居然发现上面有了一排房屋,不少人正在忙碌着,贴对联,剪窗花,俨然一副节前欢乐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