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一点,咱们赶时间呢!”黑脸衙役王毅甲不停的催促,希望趁早赶到下一个地界。
苗大人幼子苗欢才十岁,正巧落在最后面,看到面色凶悍的衙役,着急慌忙的往前跟上,脚下一绊,差点摔倒。
时刻看护幼子的苗大人,赶紧退后一步,一把给捞住了,“欢儿,慢一点。”
长子苗修已经十二岁了,赶紧上前搀扶弟弟,“阿欢,哥哥搀着你走。”
另一个矮个子的衙役李大牛,赶紧上前推搡三人,“干什么?还以为自个是知府公子呢?给老子快一点。”
沈岁安立刻打马过来,“几位兄弟,可是要赶时间?这苗大人家公子年幼,不如让他坐我马上吧。”
苗大人一脸喜色的抬起头来。
“不行!他们是犯人,哪里能享这福气?全程必须步行!沈兄弟,我劝你少管闲事!”衙役头头刘四海冷下脸来。
本来咱们三个人上路的,边关的王将军偏要安排一个人过来,坏咱们的好事!
这一趟路上,还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呢?
哼,不过就是一个瘸子,咱们可不放在眼里。
沈岁安望着父子三人,只得打马在前面走。
押解的犯人坐在马上是不合规矩的。
这一趟的路程奇远,必须送到极北苦寒之地,路上还不知道要停多长时间呢。
岁安骑在马上,看着马背上搭着的包袱,就想起了悠悠那张灵动小脸。
日头正热,胖胖的刘四海擦了一把汗,也斜了一下眼珠子。
“给我打起精神来,特么的,老子又不是陪你们散步!”
眼看着已经到了郊外,人烟逐渐稀少起来。
作为衙役的头头,刘四海最先发难了,手上拄着的竹棍,已经高高的扬起。
王毅甲的竹竿,立马抽在了苗欢的胳膊上。
“哎呦,爹,我好痛啊!”苗欢捂着胳膊,一脸的惊恐。
苗大人赶紧上前护着,一张白生生的脸涨得通红。
“官差大人,还请手下留情啊!娃子小呢,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这个曾经的知州大人,此刻就一副文弱书生样,脱下那一身官袍,他也拿这些衙役没有办法。
“想坐轿子?还是坐马车?可惜啊,现在他没有这个命了!”李大牛上前就使劲一推。
团在一起的父子三人,直接趴伏在地上,王毅甲上前就是一脚,狠狠的踹在苗大人的腿上。
“快点起来,可不要给我装蒜。”
已经行到前面的沈岁安,立刻打马回头,马鞭毫不留情的抽向行凶的王毅甲。
“哎呦!你有没有搞错?你到底是跟他们一伙,还是跟咱们一路的?”王毅甲手捂着胳膊,退后一步质问道。
沈岁安冷下一张脸,“犯人也是人,对着这么小的娃子下手?你们不觉得过分吗?”
李大牛嘴角一抽,一脸的莫名其妙。
“我看你是脑壳坏掉了吧,你在战场上不但摔瘸了腿,连这个脑子也摔坏了,咱们才代表官府,这几个是犯了事的坏人耶,你居然好坏不分?”
沈岁安手指前方,冷漠的开口。
“要想快一点,就早些走路,你再折腾这个娃子,他也快不起来。还是说,你们想把事情做绝,半路上甩开这些包袱?”
刘四海眯起眼睛,打了一个响指。
“特么的,王将军派你过来是跟咱们唱反调的吧?给我上,揍这个小子,不把它摆平了,这一路上还不知道多糟心呢。”
王毅甲阴笑一声,第一个冲过来,手里的竹竿,直接向沈岁安的右腿抽去。
一个瘸子而已,老子今天就把你打服。
李大牛的木棍已经高高举起,劈头盖脸的,往岁安的头上袭来。
刘四海紧随其后,棍子捣向沈岁安的腰间。
三个人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分三路攻上。
快到近前的时候,苗大人闭上了眼睛,一路上自己已经尽可能的与他避开关系了。
真不懂这个瘸女婿要跟上来干嘛?领着悠悠回家过日子得了。
咱们父子三人,或丧生在路中,或冻死在极北苦寒之地,真的,不值得相帮了!
卟卟几声,沈岁安的鞭子已经挥出了重影,衙役们的棍子居然近不了身,反而自己身上头上倒挨了几鞭。
这一下几个人紫了眼,这货肯定不是普通的兵士,咱们看走眼了。
太守大人安排了一个大麻烦进来呀。
呀呀呀!上啊!
几个人换了方向,不信邪的再次动手。
真是啪啪打脸,在父子三人惊喜的目光中,这三个货,又败下阵来。
“你…你要造反不成?咱们可是正经官差。”刘四海护着头叫嚣。
岁安冷笑一声,马鞭一抖指向众人。
“我本是帮着你们押送犯人的,只不过看不得你们虐待他们而已!若是这一路安然无事,我自然不会找你们麻烦。”
几个人终于收起了嚣张气焰,低着头认命的往前走,内心却糟糕透顶。
这一趟太守大人给了路上的盘缠,背后暗示过,可以在路上解决掉,这些个盘缠就归他们几个人分了。
接下来的日子还能够当做放假,这可真是抢破头的好差事啊!
遇到护送流放的差事,通常都这样处理,这在衙役当中是最正常不过的了。
因为流放途中,路途遥远,通常都以身体坚持不了,生病体弱,或遇劫匪为由,半路上就给磋磨死了。
只有家属亲友使了重金的,衙役们才会吃些苦,不耍小心思,规规矩矩的将人送到目的地。
即使到了那一边,也不能保证活命,那里有大半年都是冬天,庄稼收成很少。
这些曾经的官老爷们,哪里有那个体力与精力去耕种吃苦啊?
而且那个地方也有土霸王,加上官府管制,日子也不好挨,还不如早一日投胎呢。
父子三人感激的看向沈岁安,在几个衙役的骂骂咧咧中又走上了往北的路程。
只不过他们现在不敢动手了。
刘四海肥胖的身躯一走一抖,看到自己受伤的手臂,暗叹倒霉。
“早知道就不接这一趟差事了,原以为能得一些钱财,坐在家里白休息半年的,哪里知道这样子棘手啊!”
老子还第一回当差被别人抽呢,真是悲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