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鸾清的路很好走,银杏叶打底,脚下很软,像是走在云端上。这一路娄昕舟想了很多,人与人的联系再怎样深刻,却最经不起生死割离,徵音和绥靖是这样,她更是这样。
所以,她一定不会让上辈子的事发生的,绝不!
上了山,娄昕舟终于将情绪调整好了,进秘境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她还有很多事要做,没有时间给她感叹伤感。
只是刚踏上雾停烟前的桥,看见院子里如白昼般亮着的灯,她急急停住了。
看看天色,是全黑了的,看看自己的鞋子,是全脏了的。
“……”
怎么说?看那样子,该是师尊发现自己一直不在了。
也怪她,没想到这去一趟会花这么长的时间。
“要是说我见到了徵音师叔的亡魂,师尊会信吗?”
“什么亡魂?”
邵云帆的声音有些沉,不同于平时的清冷,娄昕舟能听出些压着的怒气来。
“师兄?!”娄昕舟转过身去,她没想到邵云帆也在,反应过来,上前几步连忙撒起娇来,两只手一起去牵他,“我差点被女鬼吃掉,呜呜呜好可怕。”
“?”
徵音的事娄昕舟最后还是告诉两人了,只是没说玄目的事,岐鸢那性子娄昕舟也了解,掌门给她的天材地宝没一件是捧到明面上告诉她的,都是暗里想了各种奇葩方式给喂的,因为岐鸢长老和底下的某些弟子的想法出奇的一致,宝物什么的对她这么个将死之人来说,完全就是糟蹋。
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娄昕舟幸运地逃掉了两人的责骂,只不过仍是被警告了一番,一向温和的长老更是扬言“若是下次再乱跑,定要打断腿。”。
娄昕舟听到这话,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不过,突然想起来,上辈子在魔域时,师兄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
“……”
“我有那么喜欢乱跑吗?”
……
第二日太阳上了三竿,娄昕舟还没从打坐里睁开眼,门先被人一脚踢开了。
进来的自然是消失了一整天的魏九依,她刚才在外面酝酿了好久的怒气,这一开门,才发现娄昕舟又在打坐,脸上的表情可谓相当精彩。
她那日没带到消息,岐鸢虽没有骂她,但也轻轻责怪了一句,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又觉得自己这样做不太对,于是自个儿内疚了好些时候。
但毕竟是小师妹有错在先,想着她若是来找自己道个歉,她也不是不可以勉强原谅,毕竟做师姐的,要大方一点。
只是没想到,这都一整天了,她在家里等来等去,一个人影子都没见到。
“你打吧,我就在这里等着,不信你不睁眼。”
魏九依说着搬了个椅子过来,直接面对面坐娄昕舟前面了。
所以当娄昕舟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魏九依那张红扑扑的脸,瓷娃娃抱臂偏头,一副你要不道歉我就不原谅你的样子。
“师姐,前天忘了你是昕舟不对,我昨天就想着要去找你了,只是我不知道你住哪儿。”
娄昕舟反应得极快,眼睛里也包起眼泪来,淡金色的眸中微微闪着,那表情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魏九依也没想到小师妹那样懂事,几乎是刚醒,就领悟了自己的意思,顿时觉得是自己小肚鸡肠了,脸上表情变了好几种,终于支吾着接受了娄昕舟的道歉。
只是道歉是一回事,还有件事她必须要讲清楚,于是,魏九依小大人似地开口了。
“这件事我就原谅你了,但是,我早就和你说过,师尊和师兄都是我的,你不许和我抢。”
“……”
娄昕舟少见地说不出话来了,她记不得自己小时候什么性子,但好像隐约也有过这种想法?
想到这里,小女娃娃轻声笑了。
小孩子还是很单纯的,就是这想法可要不得,师尊就也罢了,邵云帆可是她看上的男人,若是让这小丫头抢了去,她岂不是要单身一辈子?
嗯,这想法必须纠正。
“师姐,师尊和师兄他们不是东西,不属于任何人。”
“?!”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娄昕舟讲得每一句话,几乎都让魏九依大为震惊,十岁的孩子嘴张得极大,闭都闭不上,娄昕舟连哄带骗,总算说得魏九依点头了。
只是不知道那孩子是怎么想的,娄昕舟以为自己正确地纠正了她的思想,让她明白了师尊和师兄不属于任何人。但直到邵云帆来了后,娄昕舟才深刻地明白,小孩子的想法哪里是她能控制的。
事情变得奇怪起来了。
瓷娃娃牵着娄昕舟的手大方而直接地塞给了刚来的邵云帆。
“师兄,来,小师妹是你的了。”
邵云帆:“?”
娄昕舟:“???”
······
之后的日子也就简单起来了,魏九依饭点就会过来,领着娄昕舟去食堂,清杏或者银鸾,先前经常忘记吃饭的女娃,这段时间下来倒是圆润不少。
亲传弟子的衣服和灵石也送来了,娄昕舟碍于邵云帆的淫威,给自己房间添了好些东西,也准备了些常服,顺便添了一面梳妆镜,第二日就扎起了丸子头,倒让岐鸢和邵云帆惊叹了一番。
地动频繁起来,魔修的事尽管没有丝毫进展,但也渐渐平息下来,人们口头的话题逐渐变成了要开的秘境,郑巳律也开始组织收集记名选拔,分配人数,并给各门发去邀请函。
天下六门,除昆仑以外,分别是华山剑门扶风宗和天水弓门帘水阁,另有长平盾门明成府,云门刀门沧浪门以及七闽兽门御守宫,这五门各有两百名额,另还需分给其余叫得上名的小门小派,按地位派下去,名额一百到二十不等。
这样算下来,大乘秘境开的当日,就至少会有千人进去,竞争是极大的。
昆仑能进这次秘境的人也只有两百,名额有限,是一定会进行选拔的,只是亲传弟子却并不需要,只要满足了修为条件,记了名就当选上。
果然,三日后娄昕舟就被岐鸢叫了去,之后每日上午就在鸾清山顶教授她各种术法,为进秘境做准备。
昆仑山下的几个镇子也逐渐热闹起来,客栈供不应求,好在昆仑多提供了些住处,不然怕是怎样都容不下这么多人。
不过,这人一多,什么话都有,不知是什么时候,昆仑突然流出一段话来。
“你们知道吗?听说昆仑的岐鸢长老新收了个徒儿,长得奇丑无比。”
“我知道啊,不过兄台,你这消息已经过时了,据我所知啊,岐鸢长老新收的那个徒儿是一个长相张狂的怪物,不只是长得丑那么简单。”
“啊?怪物?”
“对啊,昆仑是什么人都敢收的,前些日子不是说连魔修都收吗?”
“诶?!”
“不知道别乱说,那些魔修是混进去的。”
“呵呵,你没听出我在说反话吗?”
刚好路过的娄昕舟:“???”
谁传的谣言,长相张狂的怪物?!她什么时候成怪物了?怎么传成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