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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孙策来说,有了豫章之后,宛陵就只是一个反攻丹阳的桥头堡。而桥头堡是需要有后方实力支撑的。

如今豫章初定,根本无力支援宛陵。

会稽王朗又与陶应结成同盟,这桥头堡就完全缺了后援。

说得更确切一点,桥头堡是用于进攻的。

而不是用于防守的。

如今攻守易势,孙策集团暂时已经无力发动进攻,被迫采取守势,那么,这个桥头堡的存在也就失去了意义。

还不如退入武夷山和怀玉山以西,凭高山险关守住豫章。

从这一点来说,孙策的做法,绝对是明智而果决的。

……

但是,要脱身撤退也不容易。

城外太史慈有两万多人马,探马斥候来回穿梭。孙策要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

自己只有一万五千人,而且被陶应一道圣旨和一篇檄文弄得人心惶惶、士气低落。正面交战硬抗是绝对打不过太史慈的两万人的。

若是一味逃跑,被人吊在后面衔尾掩杀,损失会更大。

孙策为此伤透了脑筋。

与众将苦思良久,皆无良策。

最后,还是颇有智谋的吕范为孙策献上一计,让孙策趁雨夜突围。

……

春季多雨,两天之后便下起了绵绵细雨。

是夜,夜色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韩当率三千人马悄悄出了东城门,于黑夜中潜行至太史慈营寨之外一里左右,再敲响战鼓,大声呐喊,发动袭营。

此时,太史慈衣不解甲,正在中军大帐中伏案小睡。

连续几个晚上,太史慈都是白天睡觉,晚上则穿着铠甲在中军大帐之中闭目养神。

不仅是太史慈自己如此,太史慈还下令所有的将士在这几天不要卸甲睡觉。

除此之外,就是兵力的调整。

此时的军营之中,虽有两万兵力。

却有一半是披着铠甲的稻草人!

真实的活人只有一万,其余的一万已经被陶应分批调走了。一万兵力,还少于城内孙策的兵力,只是孙策不知道而已。

正睡得迷迷糊糊之时,忽然寨外厮杀之声,有亲兵来报:“贼军鼓噪而来,似欲袭营。”

太史慈坐正了身子。

擦了一下嘴角的哈拉子。

对同样被吵醒的帐中众将笑道:“雕虫小技而已,与主公和郭军师相比,若萤光之比皓月也!”

众将尽是不解。

太史慈见状,便又笑道:“主公曾有来信,说郭军师早已料定孙策必在近期退兵,而且退兵时间必是选定在夜晚,退兵之前必派一部人马佯装袭营,以掩护其主力从另一道城门悄悄退走。”

众将闻言,这才明白太史慈要求他们这几天晚上在中军大帐着甲而睡的原因。

副将陶威则问道:“既然敌军是佯装袭营,咱们何不迎头痛击,并顺势夺城。”

“还夺个屁城。”

太史慈笑道:“敌军本来就要将城让给咱们,何须夺之?”

顿了一下又道:“咱们要的就是敌军出城。此时孙策主力尚未出城,吾若挥军攻打,敌军主力便又龟缩回了城里,岂不坏了主公大计。”

“那么,将军想要如何行事?”陶威问道。

“再等等。”

太史慈胸有成竹地下令道:“各部谨守营寨,佯装缩头乌龟。待袭营敌军不再鼓噪,意欲退去之时,再率军出营,衔尾追击!”

众人闻言,尽皆士气高昂,轰然应喏遵命。

……

营寨外,韩当表演得很卖力。

大声鼓噪着发动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势,但是,每一波攻势只要遇上一阵箭雨,死上几十个人,就退了回去。

然后稍加组织,再冲一次,再被箭雨射回。

其实,营寨中射出的箭雨也并不是很密,而且不是很强劲。此时,阴雨连绵,天气潮湿。弓弦沾上雨水后,很快就会松弛发软。

软了就射不出来了。

跟“那啥”一样的道理。

射出来也射不了多远。

但是,弓箭手们也不是完全没办法的,其中一个办法就是……换弓弦。

作为弓箭手,箭袋里至少放了五根以上的备用弓弦,每根弓弦,在雨天大概可以坚持一刻钟,一刻钟之后,基本上就软绵绵了。

此时可以将弓弦取下来,换上干燥的弓弦接着射。

换下来的弓弦放在火堆边烘干,还可以再接着用。那些认为下雨天不能用弓箭的作者或读者,是低估了古人的智慧了。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弓弦防水的办法,这里不一一罗列,比较聪明的读者可以去想一想,在这里吱一声。)

……

就这样,太史慈也配合着韩当演戏。

大概过了一个半时辰,太史慈才下令将士们多打火把,出寨对韩当发起进攻。而此时的韩当也觉得差不多了。

看到太史慈想要出营反攻,这厮跑得比兔子还快。

太史慈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下令全军出动,不留预备兵力,衔尾追杀韩当和孙策。

……

再说孙策。

在派出韩当佯攻袭营之后,孙策就下令全军从西门撤出宛陵城。

兵行诡道。

为了不暴露行踪,不敢打起火把,摸黑前进。为防掉队,每一什拉着一条绳子,前面熟悉地方的本地人开道,拉着后面的人缓缓而行。

宛陵城外地势平坦,路况很好。

但是,孙策的行军速度并不快。

走了一个半时辰,才走了十五里左右。此时,天色已近黎明,有断后的斥候来报:“韩当已退,太史慈亲率大军出营,正在倍速追来。”

孙策闻言,放声大笑。

身边族弟孙河问道:“兄长何故大笑?”

孙策道:“吾笑那太史慈愚蠢,不善用兵。咱们一个混水摸鱼之计,便将他们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众将闻言,尽皆高呼:“将军英明。”

将士们见孙策镇定沉稳,谈笑风生,都觉得心中有了主心骨,于是,军中士气复起。

随后,孙策便下令也点起火把,倍速行军!又走了十几里,便来到了弋江河边。

弋江,也就是后世的青弋江,位于安徽省宣城市旁,水量充沛,是长江在中下游地区的主要支流之一。

江上有座浮桥横跨两岸。

孙策见到这座浮桥,又放声大笑。

众将不明就里,身边族弟孙河又问道:“兄长何故发笑?”

孙策笑道:“吾笑哪陶应无谋,郭嘉少智。若吾是他,必先破坏这座浮桥,使吾军过不了河,不能西去豫章。”

众将士闻言,尽皆如释负重,脸有喜色。

随后,孙策便下令大军渡河。

然而,才渡到一半,但听“哗啦”、“哗啦”几声巨响,浮桥铁缆从中断成数段,连在铁缆中的、铺着木板的小船也尽皆四散随水飘向下游。

浮桥上的将士尽皆落水。

大军被弋江隔成东两部!

而与此同时,青弋江西岸,杀声四起,数万大军如潮水般向江过冲杀了过来,当先一人,骑一匹大白马,身材高大壮硕,手持长枪,气宇轩昂。

正是……浪子陶应!

……

(备注:由此可见,逃跑之时一定不能乱笑,一笑准出问题。若有经常被人追打者见到此文,当吸取教训,引以为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