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哪怕是林巧巧这样故作的夸赞,肯定会让陈谐陷入窘迫,估计也不会像眼下这般令人无言以对。
陈谐冷漠地望着举手示意投降的卢奥尔,心底却真的有一股很想直接用嘴炮将对方喷死的冲动。
先不说他的实力并没有产生变化,意味着对方的投诚,不过是权宜之计。
在己方队友陷入劣势的状况下,无论出于怎样的想法,采取这样的策略,简直就是最为糟糕的做法。
就连丝毫不敢大意的封林,都不由硬是抽出空来,对卢奥尔投去了鄙夷的目光。
和艾维这么一交手,他便清楚认知到,这是要最后击杀的对象。
虽说他打得很吃力。
可无论是战斗技巧,经验,应变力,艾维都是这三人当中最弱的一个。
即便卢奥尔被击杀,实力强度将会整合到艾维身上,封林认为自己不掺和,陈谐都有着足以将对方单杀的实力。
哪怕他真的打得很吃力……
艾维的烈焰铠甲虽说在一对多的状况下,才能发挥出更为显着的作用,可仅是被迸溅而出的火花沾染,封林也因此打得畏手畏脚,算是吃到了苦头。
何况艾维又不是只会这么一种手段。
加上希拉德突然间的阵亡,艾维身上的烈焰铠甲,甚至由于魔力暴增而陡然厚实了很多。
若不是他反应够快,现在恐怕由于必须切断一条手臂,才能保证不被烧死而陷入彻头彻尾的劣势。
卢奥尔却在这种状况下选择投降!
对士气而言,显然是致命性般的打击。
然而出乎预料的是,他认为本该上前与卢奥尔继续战斗的陈谐,却只是这么神情冷漠地站在原地。
眼神却十分警惕。
就好像……在防备着什么?
这让封林难得其解。
陈谐自然也没空和他解释,卢奥尔这个做法,虽说糟糕透顶,但却偏偏不是自寻死路的拙计,而是破釜沉舟的妙计。
艾维确实被打击到了士气。
却不至于让她彻底丧失战意。
反倒因此也明白了陈谐的打算。
既然如此,换做陈谐自己,又会如何做出选择?
忍耐!
拖延!
直到卢奥尔招架不住陈谐的攻势,按照陈谐所想的发展,死在她的前面!
她确实是三人中最弱的,可并不代表,在卢奥尔被击杀之后,她依旧斗不过陈谐。
是人都会疲倦的。
陈谐为了以最快的速度,出其不意地击杀希拉德,实际上,已经耗费了相当的体力。
封林却无法独自抗衡实力整合后的艾维,就更别说卢奥尔了。
更不用说,希拉德或艾维的提前阵亡,不仅只是陈谐所期望的成果,也本就是卢奥尔所希望的结果。
希拉德其实很强。
若不是大意,以及对死亡的恐惧,陈谐想要切实击杀对方,恐怕得经由更多的谋算,以及不低的代价。
而身为执行者的卢奥尔,又怎么会没有一两种足以挽回形势的底牌呢?
陈谐相信有。
毕竟他所认识的人当中,喜欢藏底牌的简直难记其数。
不喜欢藏着底牌的,都是那种对手难以破解其明牌的类型。
最佳实例,便是一直和他来回竞争顶部排名的那个人。
层次更高的视觉误导,无人能及的反应神经。
仅凭这两点,简单粗暴的将一众人硬生生地踩在了脚底。
连陈谐都不得不承认,自己宁愿将一堆菜鸟虐得死去活来,也不愿给她陪练半个小时。
但卢奥尔显然不是这种类型。
这是条毒蛇!
因此这同时也是条毒计!
艾维在这样的状况下,要么选择拼命,甘愿给卢奥尔做嫁衣,让对方为自己报仇雪恨。
要么选择隐忍,以期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最好的做法,便是将封林打个重伤难起,随后等待陈谐和卢奥尔的战斗产生结果,续而进行收割处理。
期间视状况而言,直接对卢奥尔进行背刺,也不过是常规操作。
反之亦然。
这就是卢奥尔的打算。
除非陈谐现在就能和斩杀希拉德一样,将卢奥尔在极短的时间内击杀。
可陈谐现在不得不顾虑卢奥尔的底牌。
以及艾维的底牌。
导致这样进退两难之状况的主要原因,其实还是封林。
若不是他混了进来,陈谐现在完全不会有所顾虑,直接将卢奥尔和艾维都打成重伤,进行同时击杀,哪怕她们手里有着足以挽回这个局面的底牌,结局也绝对不会发生改变!
因为关键在于,封林打不过艾维!
陈谐对此气得牙痒。
可封林既然都展现出了诚意,哪怕只是临时的队友,就足以让他打消牺牲对方的念头。
信任是相互的。
这是他的准则,坚持,与底线。
想要不被人背叛,就要给予相应的信任。
也是他并没有怨恨严紫瑜的原因。
对方并没有背叛他,只不过做出了选择。
一个放弃了他的选择。
不离不弃虽是美谈。
可万事不会皆如人意。
陈谐的思绪缓缓落定了。
仿佛一池会主动收敛并平复涟漪的潭水,归于平静若镜般的安宁。
卢奥尔本是带着狡猾戏谑然全是慌乱的神情,立时因此变作了全然真实的惊惶。
艾维并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但心底却涌上了难以言喻的恐惧。
封林只觉得浑身寒毛直竖,隐约生出,自己似乎要见证什么如同奇迹般场面的感觉,整个人既惊慌,却又亢奋无比。
“这是我为数不多能切实胜过她的手段。”
在卢奥尔惊疑不定地无法做出选择时,陈谐已缓缓出声,手中武器变作了一柄连鞘唐刀。
这是他在来往圣恩镇的期间,考虑到或会如此的状况,特意让肯斯特亲手打造的武器。
非成长型的金色品质唐刀:【断念】。
沉腰立马,侧身踏步,左手执刀于侧,右手虚握于柄。
拔刀术???
封林看得有些懵。
陈谐要是知道,恐怕也懒得对此解释。
毕竟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西凉出手法皆被世人所遗忘,徒留拔刀术之名变作他所流传。
这也确实是他能够切实胜过她的手段之一。
面对摆出架势的陈谐,那虚无缥缈,却又如同实实在在,愈渐增强的气势,以及那宛如两极反转,逐渐平静无波的眼神,卢奥尔也没敢再继续实施算计,也彻底抛开了心底的迟疑,更将那莫名厚重的恐惧,全都化作了胸腔之内的愤怒,以及神情当中的狰狞。
“虚张声势!”
然而,当他抬起手中武器,开口喊出叫嚣之语时。
人影已然不见!
“起于一。”
刀光一闪!
“终为无。”
那一霎的回眸。
“轮回合意。”
又随落鞘。
变作清音。
“乾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