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东和李医生终于坐了下来。
大刘也开始了他的讲述。
大刘说周小彤最开始就是莫名的觉得害怕,自己不敢一个人在屋里待着,即使是大白天,她也不敢。
有时候在卫生间洗漱的时候,时不时的就会觉得对面的镜子里有一张陌生的脸,到了晚上连厕所都不敢去了。
后来她只要睡觉就做梦,是很可怕的噩梦。
在梦里有很多像是穷苦又衣衫褴褛的醉汉,向她要钱,说这些都是她爸爸欠下的债。
周小彤的爸爸是房地产的开发商,拖欠了许多农民工的血汗钱,这些农民工常年讨薪无果不说,还被不明势力恐吓殴打,几个带头组织的工友,甚至家宅都不得安宁。
据说他爸爸逼死了不少人,令许多的家庭都没有了活路。
再然后,周家在小彤的问题上,找了许多所谓的大师。
有些大师来了之后看了小彤的情况,基本上是掉头就走,连一句话也不再多说的。
有些大师倒是十分的卖力气,什么净宅驱鬼的法事都安排上了。
反正周家也不差钱,这些大师有在周家里里外外洒黑豆的。
有在周家里外屋子洒矿泉水念什么观音菩萨洒净水的。
还有直接在屋子里烧符纸,上香到处走,口念急急如律令,敕令,上令,各种令的。
最精彩的是有一个大师,一进门就像是变成了一个老太太一样,一顿哈欠连天之后嗷嗷一直哭的。
最后周小彤他爸,看他哭的都抽了,真怕他就这么死在自己家,赶紧叫人给他抬出去了。
总之周家请来的这些人是各有各的法,各行各的道,周家在这些人身上前前后后花了将近一百万,但是周小彤的情况仿佛是越来越严重了。
再后来周小彤彻底疯了,只要是有陌生人来她家,她不声不响的去厨房拿着菜刀就砍。
刚开始是砍别人,慢慢的,她半夜起来就非要砍死他爸。
好在他爸妈被她折腾的睡的不安稳,总是担心她有什么事,听着她的动静。
就这样他爸才算逃过一劫,大半夜的夫妻俩被这个一向柔弱的女儿吓丢了半条命。
夫妻两个只能打电话报警,就这样大刘成了周小彤的主治医生。
当初大刘给周小彤的临床鉴定是,假设性精神妄想,带有重度暴力情绪,危险性极大。
回想起来,在北控住院期间,周小彤的情绪真的很安稳。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大刘决定在小彤的治疗上减少药物镇定作用,启用心理疏导,大刘试图想走进她的内心世界。
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大刘真的成功了,小彤十分相信大刘,便将自己身上发生的所有怪事全说给大刘听了。
大刘一边耐心的听,一边记着笔记,回去之后大刘反复的查看小彤的笔录。
大刘找到了一种针对小彤最好的治疗方法。
经过大刘一段时间的治疗,小彤的病情十分的稳定,大刘又反复观察一个周期,确认小彤可以出院。
不料小彤刚回家三天,就给大刘打电话说要回医院,小彤说她又开始梦到那些向她讨钱的醉汉。
不知是在梦里,有时候没睡觉,他们都能在自己眼前忽忽悠悠的笑,到后来不论是睁眼闭眼,这帮醉汉都在小彤面前晃悠。
那个时候的大刘觉得小彤这种情况,就是自己的心理问题。
在临床上叫依赖性,心理克服恐惧症。
意思就是说,小彤在心理上已经对北控,或者说对大刘有了依赖性,在北控或者见到大刘,她就会有安全感,就会安稳不胡思乱想。
但她离开了这个环境,恐惧感就会重新主导她的精神状态,从而神经高度紧绷,就会胡思乱想,造成幻听幻视的一系列迷惑行为。
在大刘看来,这种状况,完全是需要自己在心理上去克服的,当然大刘也指导小彤做一些放松精神的练习,配合着继续用药。
令大刘没想到的是,两个月,就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小彤就坚持不住了。
她给大刘打完最后一通电话,就自杀身亡了。
讲完了这些事,大刘看着胡小东,长叹道:“我还记得小彤在电话里和我说,他们都要我死,刘主任你救救我,他们好像可以控制我的意识,我现在常常不清醒,有时候自己做什么都不清楚,我真的好怕稀里糊涂的就被他们逼死了!刘主任相信我!我说的是真的!”
大刘学着小彤的语气,那种濒临崩溃的绝望,令人心寒不已。
胡小东甚至比大刘还知道,小彤当时的绝望,他面无表情,因为小彤已死,悲痛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