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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回到大本营报到,没等我休息,康迪又找到了我。

“阿生,这次还得辛苦一趟……”

听了这话我并没有太过于意外。

“没事的康迪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我笑着摆了摆手,对于我来说这不仅仅是辛苦,最重要的是活命。

“这次你要去一趟大其力!”

“大其力?那是什么地方?”

我一脸不解的样子。

“你不用管那是哪里,到时候去了会有人接应你,到时候他会告诉你做什么。”

康迪这次显得格外神秘,而我心中却越来越好奇。

第二天一早,康迪给我安排了车,我本来想带着路北一起去,可康迪说这次我只能自己去,临走的时候他还递给我一部卫星电话。

“康迪哥,这么大的阵仗?卫星电话都用上了?”

一听这话康迪笑了笑。

“没办法,注意安全吧,路上小心!”

听了康迪这话我微微一愣,内心突然有些惶恐不安。

上车后我跟司机俩人出发,心里有些不舒服,不知道这次康迪给我的任务是什么。

车子一路飞驰,我靠在座椅上迷迷糊糊的,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已经来到了大其力。

这里跟勐拉差不多,下车后司机给我安顿在一户华人家中,以他们的“远房亲戚”之名。

这家人是缅甸华人,五零年代从云南迁居缅甸。

他们不明白我是来做什么的,只大概知道我是司机的朋友。

他们最初对我充满戒备,有些话不在我面前说,有些地方也不会让我去看。

我也没想到打我来到这就没有收到任何做事的消息,就连手中的卫星电话也都变成了摆设。

一连几天时间我都待在这里,时间久了我多少有些不耐烦。

我最开始仅在这家人周围瞎晃悠,打牌、教教孩子汉语,四处看看

慢慢熟悉后,他们才放下了戒心,认为我就是个傻小子,在大其力的生存能力为零,于是开始教我一些在大其力的“生存法则”。

这家人姓黄,家中有三个兄弟。

黄家三弟对我说,在大其力这种地方有“三不”,一是不要随便走山上的小路,二是不要问别人是做什么的,三是不要问别人住哪里。

因为很多制药加工厂藏在山里,大其里流传着很多这样的故事,一个人误闯了制药工厂,人就没了。

不要乱打听也是因为很多人在做相关的生意,避免被人误以为是眼线。

时间久了他们在我的脑海中画出了一幅大其力的地图,一条主干道,几条人员密集的巷道,此外的其他街巷都是偏僻地带,不宜一个人前往。

黄家在大其力生活了十几年,依然谨小慎微,只和熟悉的人打交道,只去熟悉的地方。

在他们的认知里,他们没有涉足过的区域,都充满了未知的风险。

黄家大姐夫早些年也吸食这种东西,后来戒了很成功,他曾骑着摩托车载着我去看他过去买货和聚众玩的坟地。

交易地点在一条人迹罕至的山间公路边,从大其力城镇要骑一个多小时摩托才能找到。

沿途我们有说有笑,还去参观了几个在山里的拉祜人、阿卡人这些少数民族的村庄,我并没觉得危险。

但回到家里吃饭的时候,大姐夫才后怕地说,在山里穿行的时候,他心里不住地发毛。

有一次,我闲得无聊,联系好在大其力开矿的中国商人,与他们一同进山。

途中遇到一个国人开的汽修店。

店内悬挂着一张不明身份的男子照片,在佛像图片的下方。老板告诉我,这是“李老板”。

李老板在大其力颇有势力,挂着他的照片,可以避免部分上面的人和小混混来找麻烦。

我逐渐意识到,大概在大其力的每个人都和我一样,无时无刻不生活在广泛的或有具体所指的、对恐惧的想象中。

黄家有兄弟姐妹七人,其中五人生活在大其力。

黄三姐是家族的主心骨,她家前几年从当阳迁居大其力,经营一家游戏厅。

其余家人或是在游戏厅里工作,或是经济上受黄三姐的照顾。

期间我去过游戏厅看过一次,面积大约两百多平方米,摆放着钓鱼机、老虎机等游戏机。

说是游戏厅,实际上做的是赌博的生意。

在游戏厅的隐蔽处有一间休息室,早期我是不被允许进入的。

与黄家人熟络后,我才逐渐了解到,那里实际是容纳瘾君子玩乐的地方。

这些瘾君子有时会在游戏厅待上数日,休息室就是他们的庇护所。

据黄家人说,游戏厅在这里是不合法的,如果有上面的人来检查,每月黄家供奉的地方人就会提早来告知关闭游戏厅。

这种套路,被黄家称为“外交费”。

黄家家三弟每个月都会在笔记本记录着每次打点上面的钱目,每个月要打点十几位,每位给一千到三千泰铢不等,而游戏厅工作多年的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仅为四千泰铢左右。

后来我才知道在大其力,泰铢比缅币更通行。

游戏厅的生意一直较为稳定,休息室也让游戏厅的生意变得更好。

黄家人回忆,过去有几年,大其力药品生意非常猖獗,许多老板会来黄家游戏厅赌博。

有时,一个不锈钢的鞋架都不足以放下老板的赌资。

在我这一段的观察,民盟对药品打击力度比较大,游戏厅的生意也受到了影响,但一个月的盈利也有几十万泰铢。

听黄家人说,这两年电诈行业在大其力遍地开花,园区一词已被当地人熟知,服务于电诈行业的生意也变得热门。

由于电诈公司以中国人为主,相关的生意也多由当地华人承包。

一个过去在黄家人眼里是“蛀虫”、骗吃骗喝的亲戚,最近两年负责一个电诈园区的食堂生意,每个月挣几万元人民币,算是发了财,反倒成了人们羡慕的对象。

黄家的人告诉我,电诈来后,大其力盖起了大批新房,这些新房也就是我在果敢看到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