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是夏天的午后。
蝉声阵阵。
一群孩子在打啪叽,尘土飞扬,汗水横流。
还有几个孩子在更远处,那里有一棵歪脖子沙果树,他们不嫌酸,直接摘着生果子开始吃,酸的脸都皱成一团。
但是嘻嘻哈哈,依然很开心,继续摘接着吃。
而大水泡子旁边,许大海扭头看向崔云哲,目光沉凝:
“卖多少钱?”
“额……五品野山参都非常难得,更别说是六品野山参了。”
崔云哲咽口唾沫,他感觉许大海身上有股莫名的气势,目光给他很大的压力。
他没说价,一直在说这株野山参的难得与稀有。
许大海抬手打断他,笑道:
“我自然明白这种野山参的稀缺性,别绕弯子了,说说价儿吧。”
“二……二十万!”
“什么,你这是把我当日本人宰呢!?”
“这个价儿真的不多。”崔云哲还要纠缠,不过许大海已经懒得搭理他,丢下一句:
“你们再好好商量商量,有结果了去许家屯找我。”
之后便大步离开。
崔云哲追了几步,最终放弃,看着许大海走远,才喃喃自语:
“哎,这小子挺精明的啊。”
.
天色阴沉的越发厉害。
又在朴秀成家玩了一会儿,嗯,主要是玩狗,还有唠嗑儿。
暑气彻底褪去,寒风刮过院子,冻的人不由缩脖子,抬头望望天,似乎大雨随时都可能落下。
许大海打算离开,朴秀成,孙广才等众人相送。
朴秀成还把一个油纸包,绑在他的摩托车后边。
“啥呀?”
“酱驴肉,带回去和老婆孩子吃吧。”
“行,回见吧。”
突突突~
烟筒喷出黑烟,许大海骑着摩托慢慢往远处驶去。
“有时间再过来玩儿啊!”孙广才笑着大喊。
“嗯呐,起风了,回屋去吧!”
许大海大声回应,摩托车开始慢慢提速,很快消失在街角。
路过乡里街道时,许大海停下看了几眼。
主体楼房正在建设中,周围堆了不少建筑材料,担心下雨,几个头戴安全帽的工人正在用塑料布,把怕雨淋的材料盖住。
重新发动摩托车。
驶过坑坑洼洼,不断颠簸的路面,离许家屯儿已经很近。
此时,天色越发黑暗,就像是有一块无边的漆黑幕布即将压了下来。
轰隆隆~
远处沉闷的雷声传来。
冷风停了,乌云似乎消散很多,天光也开始变亮——一种犹如明亮夜晚的亮!
但豆大的雨点开始砸落,啪~啪~泥土地面上,出现一个个湿润的大斑点,混了雨水的芳香味儿,开始飘荡。
“小海!刚回来啊!”
“嗯呐!”
哒哒哒~
此时的土路上,已经不再安静,手扶拖拉机,小四轮,牛车等等不断经过,大都是去田里干活儿的村民。
烟筒涌出鼓鼓黑烟,牛的“哞哞”声也不断响起。
大家行色匆匆。
还有不少村民背着筐子,扛着农具在奔跑,连呼哧带喘,汗水已经打湿额头和前胸。
“快,收拾院子!”
“锨,筐,扫帚……怕淋的东西,都收起来。”
如果把镜头拉高,俯瞰整个许家屯儿,就会发现,大部分村民家几乎都是鸡在飞,狗在跳,猫在跑,牛在叫,还有鸭子,大鹅不光叫,还扇翅膀。
真是相当热闹。
许大海回到家,发现自家好很多,因为王秀秀一直在家,把怕雨淋的东西早就收拾好了。
小婷子也放了学,此刻正坐在堂屋的海黄梨木小板凳上,边吃着一块蜜三刀,边兴致勃勃的看雨。
大肥猫卧在她右边的蒲团上,盘成一圈,肚子起伏,呼呼大睡。
“爸,回来了?”
“嗯呐。”
许大海把摩托车停稳,用塑料布盖好,拎着油纸包大步进屋,雨水打湿了他些许头发。
“嗷呜嗷呜~”
几只狗子上蹿下跳,非常兴奋,尾巴摇的仿佛要起飞。
进屋后,把油纸包放在柜子上,接过小婷子递来的毛巾,边擦头发上的雨珠,边问:
“你妈呢?”
“去西屋关窗户去了。”
“嗯呐,要是往屋里潲雨,就把屋门关上。”
许大海挂好毛巾,从柜子里找出蜡烛来,防备待会儿停电。
.
不出所料。
王秀秀从西屋走回来,刚掀开锅盖,哗啦啦~锅盖上沾着的水珠往下滚落,腾腾水蒸气犹如云团,也往外冒,刷~电灯熄灭。
“看我多有先见之明!”
许大海掏出打火机,点燃蜡烛,光芒驱散黑暗。
轰隆隆~
屋外大雨倾盆,电闪雷鸣,樱桃树疯狂摇摆,无数叶子被吹落。
王秀秀弯下腰,边把蒸好的豆包拾出来,边抿嘴笑:
“中午的饭好吃不?”
“好吃!全驴宴!像是有翡翠驴脑,麻辣驴板肠,红焖驴尾,爆炒驴腰花……”
许大海一连说了好几道菜,热的闺女小婷子连连吞咽口水。
王秀秀笑骂道:
“你就别馋我们娘俩了,快,端菜。”
“嗯呐,我往里屋放一根蜡烛,对了,那个油纸包里是酱驴肉。”
饭菜陆续被端上桌,烛光摇曳下,一家三口开始吃饭,小婷子一口粘豆包,一口酱驴肉,小脸上满是幸福。
“喵~喵~”
大懒猫翕动鼻子,闻到了香味儿,馋的哈喇子都快淌下来,用毛绒绒的大脑袋拱拱王秀秀,又拱拱小婷子。
刷~
小婷子手一抖,一块酱驴肉掉到了桌子上,惊叫一声:
“哎呀,这块肉脏了,给猫吃吧。”
她捏起那块酱驴肉,送到肥猫嘴边,后者叼起肉,跳下炕去猫碗边儿吃起来。
“你这孩子啊。”
王秀秀和许大海对视一眼,两口子都笑起来。
一家三口边吃边唠,气氛自在享受,窗外狂风呼啸,暴雨如注,仿佛成了陪衬。
由于屋子的墙体很厚,所以隔绝了大部分的风雨声,所以噪音并不大。
许大海拿着一段嫩黄瓜,蘸蘸酱后,咔嚓~一口咬断,现在的黄瓜最好吃了,清甜脆爽。
“有个叫崔云哲的,还说要卖给我一棵六品叶野山参,张嘴就是二十万,狮子大张嘴。”
“六品叶野山参?”
王秀秀咀嚼着酱驴肉,再小口喝一口粥,笑着问:
“确实很难得吧,价格高也正常?”
“高一些可以,但不能高的太离谱嘛,要不就有被当冤大头的感觉了。
咱家的收入高,但不能以咱家的收入作为参考,还是要考虑市场价。”
“那市场价多少?”
“六品叶野山参的数量太稀少,只有模糊的市场价,一两万,三四万,乃至七八万都有可能。
要是运气差,找不到好的买家,七八千块钱就卖了,也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