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我……我没搞明白，李同学。”
王大琅一头雾水，我都做到这一步了，相信他早就不奢求还能有什么甜头。
但越是这种时候，我越要给他这种甜头。
这叫反控制。
也是很大胆的一步。
而我那个时候，就坚信想要改变五山街的固有的局面，就一定要走向这一步。
我没有必要清除王大琅他们，以我的力量暂时也做不到这一点。
水至清则无鱼，就算真的能扫掉他们这些障碍，也未必就能带来五山街的更大发展。
因为他们的存在并非没有任何用处。
据我所知，如果没有他们的话，也会有别的野狼团进来。
我拉起王大琅，他忍着痛一瘸一拐的跟我到沙发上坐下。
然后我站在他面前，背对着他：
“你们每个月能收多少保护费，先告诉我这个。”
“一个摊主平均能收一千左右，现在五山街大概有一百三十五个摊位，所以……”
“就是每个月，这么多摊主，你们从他们那里拿到了13万多的保护费。”
“是，李同学，我知道这很多。
虽然五山街生意很好做，但对于那些摊主来说，收这么多保护费一个月，也是不容易的。
我以后可以少收点！”
王大琅居然在反思，当然他确实需要反思，无论是不是真情实感。
“这些年来，你收了多少保护费？”
我继续问道，五山街从我记事起，就一直不是一个很太平的地方，这里是羊城最热闹的地方之一，但同时也滋生了很多势力，他们就专门欺凌在这里谋生的老百姓。
五山街，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想要改变这种现状，我深知非常难，因为之所以五山街会发展到这一天，就是内部的很多东西已然形成了固化。
甚至我了解到，有的小摊贩很自愿上交保护费，觉得如果不交的话，不可能这么安全在这里做生意，对于王大琅这些人挺感恩戴德的。
“一百……一百……”王大琅结巴道。
我能看到他的眼神在闪烁，马上眼神杀过去，“到底多少！”
“三千多万！”
王大琅这回不结巴了。
三千多万？或许这在大老板们眼里，不算什么太大的数目，但当我明白这都是从老百姓身上搜刮来的血汗钱，我心里极度愤怒。
甚至想要当场屠了这位狼王。
难怪羊城这个地方，本来发展得不错，但阶级固化越来越明显。
富的越富，穷的越穷。
“狼王，这十年你可曾睡得好觉？”
我当然知道王大琅，就是心安理得的拿着这些钱会挥霍，他不会睡不着，反而过得美滋滋的。
所以我并不奢望从他那里得到什么愧疚的答案。
“我知道我们这些年，对不起那些摊主！”王大琅说着，流下了眼泪。
确切地说，是流下了鳄鱼的眼泪。
十年啊，辛辛苦苦的摊主们，就这么供养着这些混蛋。
“王大琅，你欠他们一笔账！”
我郑重说道，“你必须还！”
“我……”王大琅一脸为难。
“这件事我姑且跟你按下不表，以后再提。”
我坐在王大琅旁边，然后看着他，“我现在要跟你谈合作。
这个合作，你只有答应的份儿。”
“为什么？”王大琅道，他满脸不安。
“别紧张，”我淡淡一笑，“我会给你开出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无法拒绝的条件？”
王大琅挠了挠头，一头雾水。
“这么说吧，
你现在从摊主他们那里，每个月要收13万左右的保护费，
从今天起你们不可以再收，而我从下个月起的半年内，我会给你们交上30万的钱。”
“这……这使不得！”
王大琅眼睛不敢置信的睁大，“李同学，你需要多少钱，跟我说，我能给的一定给。
但绝不能拿你的钱！
我怎么敢拿啊！”
看来我对王大琅的震慑力还是起到了效果，虽然我知道如果这件事就这么完了，只要我离开，他肯定会采取各种报复手段。
这种道上的人，为了能立足保住威信，是一定会以牙还牙的。
所以，我在尽力试图缓和。
让一个原本很糟糕的事态，有个温和的走向。
“不，这个钱，你必须拿。
我半年以后也一定会给你。”
我平静的看着王大琅。
此时这位老大，已经完全被我搞晕了，我想他一定从来没遇见我这样的人。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王大琅咽着口水，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我，他很慌张。
“这个钱不是白给你们的。
你们收了我的钱，就要尽你们的责任。”
“责任？”王大琅看着我，他的白眼转了转，空洞得很迷茫。
“没错，”我起身，背着手踱步，
“这并非我交给你们的保护费，我们也不需要你们的这种保护。
我交给你们的这个钱，是致力于让全体摊贩好做生意好赚钱的一笔钱。
你们拿到钱，就要保证五山街的一切治安。
对于摊主们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们都要极力协助，不能坐视不管。
如果摊主们过得不好，你们就要被问责！”
“就这样？”王大琅脸上露出苦笑，似乎觉得远没有他想象的很难。
其实他们这样的势力，如果被引上正道，那一定会对五山街有足够有利的影响，所以发挥他们能发挥的，让五山街更加繁荣，营商环境更好，这才是最关键的地方。
“就这样。”
我平和的俯视王大琅，“所以，你的这些手下，都要经过整顿。
不能再有那种社会流氓的德性。
请你务必提高他们的素质，若是做不到，我不会扣钱。
但你作为老大，肯定要替你的小弟们，吃点苦头！”
“李同学，如果你只是需要我做到这样，还给我这么多钱，
那我只能把你当圣人！”
王大琅一脸虔诚，“你虽然还在上学，但你的能力很强，你很有当一个领袖的气质！”
“我对权利不感兴趣，但我对身处在一个什么样的权利环境里，很介意。
狼王，你我之所以会走到今天，也是因为你的权利，招惹到了我。
我绝对不是你可以很好欺负的人，我相信你也深信不疑这一点。”
王大琅疯狂点头，“我信！我信！我绝对信！”
“弟弟！你怎么来了？”
这时候，门外一道声音响起，他看向我们这里的眼神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