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禾拿着车票仔细的看了看。瞅了半天,没有看到他们的座位号。
她翻来覆去的看了下还是没有找到。
疑惑的用胳膊捣了下旁边的贺廷深:
“贺廷深,咱们的座位号呢?”
贺廷深勾了勾唇角,“没有座位号。”
“那怎么知道我们坐哪里?”
“先到者先得。后面上去的人坐在过道中间的小板凳上,要是小板凳不够可以坐行李袋上。”贺廷深拍了拍随身的行李袋。
什么,不是凭票找位置?
还得抢位置。
想着要在小板凳和行李袋上蜷缩五六个小时。
苏青禾瞬间不太好了。
“等会你慢点走,我先上去抢两个位置。”苏青禾瞧了瞧贺廷深的腿,又想到他一身绿色衣服肯定不会身体力行去抢位置。
她可不想蜷缩在中间的小板凳上委屈自己。
贺廷深瞄了眼苏青禾纤弱的身体。
安慰道:
“不用着急。咱们可以坐小板凳。”
苏青禾想到近乎于贴在地面的小板凳,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连腿都伸不开的小板凳吗?我可不想坐,我要去抢位置。”
贺廷深无奈的接过苏青禾手里的油纸袋。“都有位置的,真不用抢位置。”
“你闭嘴。”苏青禾最怕他刻入骨髓的为人民服务精神。
被苏青禾吼了一句。
贺廷深果断的闭嘴,心里并不相信苏青禾能抢到位置。
就这小身板被人一推就到边上了。
担心她被人推倒,心里想着等下得要拉着她些。
不让她乱窜乱跑。
半个小时,有人喊她们这趟车发车了。
苏青禾看都不看贺廷深,提着她的行李跟个猴子一样钻进蜂拥而上的人群里。朝还没停稳的车子冲过去。
贺廷深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苏青禾像个小炮弹冲了出去。
赶忙将行李包和蛇皮袋夹在胳肢窝里跟上,哪里还能看到苏青禾的身影。
为了有个舒服的好位置,苏青禾哪里还管什么素质。
车门一开。
苏青禾拿出抢百万大奖的力气往前冲。
显然。
苏青禾低估了这年代人的力气。
这些人比后世赶地铁的人有力气多了。
很快便要去挤了出去。
她灵机一动高吼一声:
“谁的两块钱掉了,还有一张十斤的粮票?”
往前冲的人瞬间不动了。
全都低头在地上寻找钱和粮票。
两块钱哦,还有十斤粮票。
就算不是自己掉的,捡过来说是自己掉的旁人也说不清楚。
苏青禾趁着这个机会使出一股力气爬上车,找了一个靠前面的两人位置坐下来。把自己的行李放在靠窗的位置,自己冲在外面目瞪口呆的贺廷深招手。
贺廷深哪里想到苏青禾这么狡猾?
这种法子都能想得出来。
在地上找钱找粮票的人并没有找到,不过大家没有意识到这是苏青禾乱喊的。
只当是被人给捡走了。
心里暗自懊恼自己怎么就没看到呢?
等贺廷深上车,车里已经坐满了人。
有人想要坐苏青禾这里,她伸手指着窗外的贺廷深说道:
“你坐后面位置吧。这里有人了。”
那人抱怨:“后面也坐满了。”
苏青禾那叫一个入乡随俗,很欢快的指着中间的小板凳。
“小板凳不是还没坐满吗?”
对方不服气的嘟噜了两句,到底是没让苏青禾把位置让出来。
贺廷深走过来,苏青禾提起行李自己坐在了靠窗的位置。让贺廷深坐在靠过道的地方,她把行李放在腿下面。
给了贺廷深一个得意的眼神。
好像在说:怎么样?要不是我你能这么舒服的坐着吗?
贺廷深好笑的看着她像个小狐狸一样灵动的眼睛。要不是车上人太多,又都是干活的汉子较多。
不愿意苏青禾旁边坐着其他人。
他肯定将自己舒服的位置让给旁人坐。
不过苏青禾很快笑不起来了。
最后面上来的两人拎着几只鸡上车,鸡的脚被绑了起来。在车厢里拍着翅膀抗议,甚至还不服气的拉了几泡臭气熏天的糖鸡屎。
苏青禾恹恹的打开车窗,有了外面的风吹进来冲散了车上的臭味。
后面的一个老人不喜欢风太大,愣是让苏青禾把窗户关起来。
扭头看了老人得有六七十岁了。
苏青禾二话不说将窗户关上,只留了一条缝隙。
车里不洗澡的汗水味道,混合着鸡屎味还有各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坐的苏青禾没了精神,嘴里泛起了酸水。
特别是随着车子开出去,不断的有人晕车呕吐。苏青禾忍不住将车窗开的稍微再大了些,同时庆幸自己选择坐前面的位置。
最起码司机不会晕车呕吐。
有人打开车窗把头伸出去呕吐,被风吹进来的呕吐物刮到后面的人身上。
顿时。
车里吵了起来。
售票员不断的安抚吵架的人。
已经满员超载的车子,在半路遇到有人拦车还是停下来载客。挤得满满的车厢总能在售票员的安排指挥下,再加塞进来一两个人。
贺廷深没有错过苏青禾焉了吧唧的样子。
拿出他的军用水壶打开递给她,“我灌了茶,你喝几口。再吃个包子吧。”
苏青禾摇摇头,“我吃不下包子。”接过水壶喝了几口茶。
“那你拿苹果放在鼻子这里。”
苏青禾打开袋子打了苹果放在自己鼻孔地方,贺廷深将水壶收起来。接过苏青禾的苹果,一只胳膊将她脑袋按着靠着他的肩膀。
“你睡一会吧。”
苏青禾也没有力气矫情,这味道熏的实在头晕想吐。
很听话的靠在贺廷深的肩膀上,贺廷深一只胳膊揽着她肩头。将苹果放在她鼻子旁边,闻到苹果的一丝丝清香味才好受一点。
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一路半睡半醒的苏青禾忍了六个多小时。根本没有胃口吃一口东西,只喝了半水壶的茶水。
心里佩服贺廷深的远见。
她带的东西一样没吃,贺廷深只带了一壶茶水。
下车的时候。
苏青禾从抢车一条龙,变成了下车软趴趴一条虫。
自己的行李包也没有力气拿。
下了车使劲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让自己胸腔里浑浊的空气排出。
晕乎乎的脑袋瓜子才有一丝的清醒。
“贺廷深。咱们还要坐几个小时的车子才到公社?”
贺廷深大包小包的挂在身上。
一只手还扶着苏青禾,想到包子冷了还是别让苏青禾吃了。
看了下车站的时刻表,轻声提议:
“咱们先去吃点热面汤吧。”
“赶得上去永和的车子吗?”
“嗯。最后一班车还得一个半小时,咱们只要赶得上最后一班车就行。”
“我的行李袋我来拿吧。”苏青禾不好意思让贺廷深拿。
毕竟他还是个养伤的病人。
“你能走稳路就行了。这点重量对我的腿来说不算什么。”贺廷深知道她担心什么。
苏青禾确实两腿有点打飘。
不再坚持,跟在贺廷深后面走出了车站。
他对这个县城很熟悉,出了车站来到对面的一个小巷子里。左拐右拐了几下,又走到一条人烟稀少的小路上。
苏青禾刚想要吐槽,便看到了一个“面”字。
将到嘴的话吞了回去,这是一家不大的面馆。
里面只有三张长桌子,几张长条凳子。
苏青禾跟贺廷深面对面坐下。
贺廷深问苏青禾想吃什么面?
“素面吧。”
“行。后面有洗手间,你去洗把脸,头就没那么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