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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上的卫兵彻夜未眠,时刻提防着“反贼”提前进攻。

他们吹着冷风,刮得脸颊上的细小伤口又多了几道,也喝不上一口热水,饿了只能啃两口干粮,这个天气泼水成冰,城墙光滑无处落脚,便也不怕反贼搭建云梯,一盆冷水下去,不管什么体格的壮汉都要倒。

这样的天气迎面一盆冷水,当时不死,之后也要死。

还不等人换防,卫兵们便听见城墙下有人在大喊——就如昨日朝城中喊话一般。

卫兵们并不动弹,许多人甚至听不清他们在喊什么。

他们只是动动僵硬的手脚,等着换防后去喝两口热汤,稍微眯一眯。

然而距离城墙不远处的人嗓子都要吼破了。

“他们听见了没?”

“咱都说咱要炸城墙了,他们咋还不动?”

“原来朝廷也有这般悍不畏死的兵啊。”

士兵们觉得朝廷的兵,有些也不像他们想的那么不堪嘛!

城头上冻得直打哆嗦的卫兵打了个喷嚏,小声询问过来换防的同袍:“他们在喊啥?”

“说要炸什么来着。”同袍也莫名其妙,“听不清,快去喝口热汤吧。”

卫兵们换防的时候,城外的士兵也动了,几个小队披上熟牛皮,抱上炸药包,躬身快步跑向墙根,他们要先用铁锹砸开墙面上的那层薄冰,而后敲开石砖中间空隙大的黏土,将炸药包塞进去,只把引线留出来。

当交州宣武将军登上城楼,他穿着全套盔甲,表情格外凝重——交州已然数十年没打过仗了,辽人还打不到这儿来,大户百姓们自不必说,就连驻守的守军,都未必有什么心气。

这是必然是的。

当兵吃饷天经地义,但朝廷根本发不出饷银来。

边关的将士为了自凑军饷,甚至要打劫自家百姓,蒙上布充作土匪。

取下布又成了兵。

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没军饷,兵就跑了,逃兵难道还少吗?一旦脱离军营,他们立刻就能落草为寇,什么士气,什么为国为民,百姓当兵就图一口饭吃。

交州要好些,和衮州毗邻,当兵的起码能吃口饱饭。

但若说士气,那也是没有的。

他在收到战书后立刻派人求援,交州城内只有不到两千的兵丁,其中还有不少老弱,好在交州城墙多年都在修缮,尚算坚固,只要撑到援军,守下来的可能性不低。

毕竟比起交州城被围困,反倒是反贼们在冰天雪地里难得补给,没有补给,任是多少人的大军都要冻死饿死。

只要撑得下去,反贼就会不战自溃。

将军远望沉思——这样一股势力,为何他从未听说过?

交州周边虽然不缺匪患,但这样的,能汇集起这样数目的大军的势力,在此之前他竟然没得到一点风声。

朝廷知道吗?

他想的越多,心里越是慌乱。

如今的朝廷,剿匪还有余力,可面对这样的大军,除了招安以外,还有别的路子可走吗?

就在他心慌意乱的时候,他猛然听见了不远处的吼声。

那是数十人同时发声,声如洪钟,并非辱骂,也不是什么檄文。

反而都是大白话——

“城墙的!去内城!我们要炸城墙了!”

“两刻后我们炸城墙!”

将军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询问自己的部下:“他们在说什么?炸城墙?”

“什么炸?怎么炸?”

部下也一无所知,他踌躇道:“属下不知。”

然而远处还在喊,声音里有男有女,部下喜道:“将军!这些人里有女人!我就说如今哪里还聚得起这么多男丁,连女人都充入军营,可见是一群乌合之众!”

“蠢货!”将军忍不住骂道,“你只看他们多日军纪严明,便知与乌合之众全然不同!带兵打仗,难道看得是有没有女人吗?”

部下低下头,面上不敢反驳,心里很不以为然。

全是男丁都不好管,难道世间还有人能将男女混合的军队管理好?

那是兵仙在世吧?

“将军。”部下垂首说,“这是反贼动摇军心的手段,士卒们人心涣散——”

将军颔首:“不能退,派人在城楼下守着,逃者立斩。”

部下:“是!”

将军远眺城外,反贼已经集结,但并未朝交州大举进犯,他也没看到投石车和云梯,更没看到撞木。

这让他更加惴惴不安,心头压了块大石头,几乎要让他喘不过气来。

在漫长的让他心慌的等待中,两刻过去了。

“他……”将军刚刚张口,甚至没把嘴里的话说出来,就突然被一阵颠簸打断,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扶柱子,但下一瞬间却仿佛天崩地裂!

地动山摇一般的响动,坚固的城楼摇摇欲坠,竟连支撑门楼的立柱都被震得不断晃动,虽然轰隆一声巨响,城楼竟然生生降了一截——

“将军!!”部下伸手去抓将军的胳膊。

将军忙喊道:“下城楼!下去!!”

这不是投石机!不是巨石!

再待在城楼上必死无疑!

将军在亲兵的掩护,或者说推搡下,几乎是跳下了城楼,他在地上滚了一圈,卸开力道,转头看向城墙的时候不由双眼瞪大,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城墙下浓烟滚滚,将军挥开烟尘,只隐约看到城墙的影子。

可即便如此,也足以让他看清高度了。

这耸立数十年的城墙,在他看来,在城中百姓看来坚固无比的城墙,此时竟然倒塌了大半!

碎石和石砖压倒了附近的不少木屋。

还有来不及逃跑的卫兵被压在废墟之下。

部下骇然地嘴唇颤抖。

在这浓重的烟尘中,将军终于听见了攻城应有的声音——呐喊声,脚步声,那是上万人行军攻城的浩荡之声!

完了……

又是一阵巨响,还剩大半的城墙彻底倒塌。

血肉四溅,残肢遍地。

将军虎目含泪:“这算什么?!这是打仗吗?!”

没有真刀实枪的肉搏,没有阵法,没有调兵遣将……

他们连反击的余地都没有,连逃跑的时间都没有。

“将军!”部下突然扑向他。

将军茫然的看过去。

一块飞石击中了他的额头。

他似解脱般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