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没良心的!你今儿个当着秦大人的面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把那镯子送给哪个小贱人了?!”
张夫人从张主簿的手中挣脱开来后,她眼神幽怨愤恨的瞪着自家相公质问道。
张主簿此刻的心就像被架在火堆上炙烤一般的焦灼和难受,他有些紧张的垂首思索着对策,额头也不住的冒着汗。
“为夫……为夫没拿过你的镯子,定是你自己粗心不知收到哪里去了。你快同我回去吧,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张主簿小声的辩解道。
“你放屁!前几日你趁我入睡时鬼鬼祟祟的在我妆台上翻找什么,结果第二日我就发现那只镯子不见了。方才那几个厨娘都说看到你拿着那个镯子来过这里找那个小贱人,你还想扯谎吗?!张灿,你当初不过是个街边卖包子的,若不是我看你还有些模样才下嫁于你,我爹又花了三万两银子给你捐了个主簿的小官,恐怕你现在还在街边摆摊卖包子为生呢~”
张夫人气得咬牙切齿,她还故意拖长了尾音,语气讥讽之极。
“你个贱人,给我闭上你的臭嘴!”
主簿张灿被自家夫人在众人面前揭了老底,也顿时恼羞成怒起来。他也怪自己做事不够小心,现在偷欢不成反惹一身腥,真是让他有口难言!
商徵看着面前荒唐可笑的一幕,她忍不住的轻笑出声。
张灿见状直接破罐子破摔起来,他伸手指着商徵说道:“就是这个村姑勾引的我,她说想给我做小,所以我才一时糊涂,镯子就在她那里,你若想要就去跟她拿吧,我不管了!”
“呵呵~还真是什么样的烂事都能被我给碰上。张主簿,你还真是个谎话连篇、厚颜无耻之徒。”
商徵再次冷笑出声,她没想到这对夫妇真是一个比一个蛮横无耻,这不要脸的做派还真是如出一辙。
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应承晦已经闪身来到了张灿身前。他满脸怒意的直接拽住了张主簿那只指着商徵的左手,然后向上用力一带,张灿的身体便腾空而起。
等应承晦松手后,一脸惶恐的张灿就这样失重的跌落在了地上,身子也沿着一处石阶咕噜噜的滚落了下去。
“哎呀~哎呀~哎呀呀~”
伴随着一阵惨叫,张灿从寺门口的空地直接滚落到了石阶下的一处泥地上。
他强忍着全身的酸痛勉强站起身来,羞愤叫骂道:“秦大人!我好歹也是县衙的主簿,这人他妈的是谁?居然敢对本主簿动粗!您快把他抓起来,将他打入大牢!”
张灿气愤的喘着粗气,他丝毫没有注意到站在上方的众人脸上的神色已经有了变化。
“你们愣着做什么?他方才对本主簿动手你们都没瞧见吗?”张灿龇牙咧嘴的瞪眼道。
秦少飞却朝他摇头皱眉道:“张主簿,你看看你身上少了什么东西没有?”
张灿闻言一愣,然后他往自己脚下看去,这才发现在他右侧的位置有一个金灿灿的饰物掉落在那里。
“这……”
张灿脸上顿时出现了一阵红白之色,表情更加难堪起来。
“张主簿不是说镯子已经送给那位姑娘了吗?可方才在众目睽睽之下,这镯子却从你自己的怀中掉了出来,你如何解释啊?”秦少飞掷地有声的质问他道。
“这个……我记错了,这东西确实一直都在我自己的身上。我……”
见他支支吾吾,应承晦几步跨下石阶,他面带愠色的站到了张灿的面前。
应承晦借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盯着张灿,半含威胁的对他说道:“你敢再说一次是商姑娘勾引的你?你若再敢说谎话,我就再将你从阶梯上扔下来一次。”
在应承晦骇人的气势威逼下,张主簿终于没了嚣张的气焰,他强忍羞耻的承认道:“我……那位姑娘确实没有勾引过我,是我想……想认识她罢了,但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想认识认识而已。”
“好你个没良心的,现在终于承认了是吧~你个薄情负心汉,我不活啦~”
张夫人闻言后一屁股做到了地上,她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了,直接号啕大哭起来。
秦少飞拧眉道:“张主簿,这里原是佛家清净之地,现在又是临时收治病者的疫所,怎由得你们夫妻二人在这里胡搅蛮缠的?你快些将你夫人带回去吧,日后不可再随意来此骚扰这几位厨娘,若是你以后再这般轻狂胡闹,本官必定严惩。”
“是,以后……以后不敢了。”
张灿尴尬的想钻地缝,他捡起地上的那只镯子,然后立马吩咐婢女将他那位份量不轻的夫人从地上搀扶着起身。
在众人看戏一般的目光中,他们夫妻二人几乎是对对方拳脚相加的走出了山门。
这时,天空忽然下起了蒙蒙细雨。
秦少飞本就是带着应承晦几人来给疫所送急需的药材的,于是他让人卸下马车上的东西后就继续带着队伍赶往另一处疫所,却将应承晦独自留在了此处。
香积寺一处侧门外,应承晦和商徵二人正肩并肩的一起站在屋檐下躲雨。
这秋雨绵绵,周遭还弥漫着山林里散发出的草木幽香,气氛似乎也变得有些暧昧起来。
商徵静静的站在屋檐下,她抬眸看着对面的山上的萧瑟景色,眼里的神色晦暗不明。
细雨中的山顶和山腰处雾霭沉沉,烟雾缭绕,就像她此刻萦绕在心尖的那一丝忧愁。
“听说城中许多地方缺药材,这几日我受秦大人所托带着护卫去了一趟睦县采买所需的药材,也是今日才赶回来台县的,没想到一回来就在这里遇上了你。其实半个月前我曾经去过一次牛氓山,还在那里留宿一晚,那天晚上我还做了一个梦……”
应承晦顿了一下,他突然又开始有些紧张起来,不知该如何发问才好。
好像每次在商徵面前,他都会变得格外的小心翼翼。
商徵眸色微亮,她启唇说道:“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并不是梦境,我确实去过你的屋子,还给你喂了醒酒汤。”
应承晦没想到她会如此干脆的承认了,他一时讷讷道:“那你……你为何会出现在那里?我一直以为你已经回到阳芜县去了,我也一直以为……以为我们以后应该都不会在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