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堂内,沈县令和韩师爷正在与几位在此处照顾弃婴的妇人们交谈着什么。
善堂后院里,沈引珠和商徵二人拎着点心匣子,将里面的点心一一分发给善堂内的孩童们。
这群孩子里有些天生聋哑,有些手脚有疾,可各个笑得天真无邪。
“他们这么小就被家人遗弃了,真是可怜。”沈引珠小声的同商徵低语道。
“好在沈大人有善心,找了这处宅院作为善堂,让他们可以有片瓦遮头。”商徵也面露不忍的说道。
沈引珠说道:“我娘去世的早,爹也只有我这一个女儿,所以他看到那些被家人遗弃流落街头的孩子自然心生不忍,这才生出了要办善堂的想法。”
也许是见多了尸位素餐、欺压百姓的父母官,现在难得见到一位爱民如子又公正廉洁的知县大人,商徵心中对这位沈大人更多了几分敬意。
这时,善堂门口来了一队送货的人马。
应承晦让人将布匹全部搬进善堂,韩师爷看到他后也迎了上去。
“韩师爷,这是您昨日预订的布匹,都在这里了。”应承晦说道。
韩师爷闻言便俯身查点了一番,他立刻发觉数目不对,狐疑的支起身来问道:“高公子,我昨日去布庄预订的是十五匹布,可这里是二十匹,怎么会多了五匹?可是公子你记错数目了?”
“并非在下记错了。”
应承晦闻言解释道:“在下听闻沈大人在此开办善堂,专门收留了那些无家可归的孩童,在下虽然身为商贾人家,可是也想尽一份绵力。这二十匹布就算做高家布庄为善堂里的孩子捐赠的,高家分文不收。”
此话一出,让正站在远处默默观察打量应承晦的沈县令很是满意。
等应承晦带着下人离开后,韩师爷重新走回到沈大人身边。
“大人,您昨日特意叮嘱我,让我去高家布庄预订给孩子们做衣衫的布匹,可没想到这高家大公子居然愿意将这些布匹无偿捐赠给善堂。虽然这高公子是在富贵堆里长大的,可他眼睛里却看得到贫苦人家的不易,这点倒是很难得啊。”
“韩师爷做本官的幕僚多年,最厉害的就是观人于微的本事,连你都这般夸赞他,看来这孩子确实是不错。”
沈大人很是满意的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韩重染借着话头问道:“大人,半个月后就是中秋佳节,往年每年的中秋,江岐县内的富商们都会设宴招待本地的县太爷。前几日他们邀请您赴宴的帖子就已经送到县衙去了,今年是大人您来江岐县上任的第一年,您可给他们这个面子?”
“想要治理好一方,只靠你我是不行的,还需地方上的各路人马来相帮。咱们初来乍到,若是太过拒人于千里之外怕是有些不近人情。”
“大人说的极是,虽说商贾人家大多是些无利不起早的,可是这商贸往来、地方物产互通有无之事,还是得靠他们。”
“也好,中秋那日你便同本官一起去赴宴。旁人也就罢了,那位高老爷本官倒是有兴趣当面见一见。”沈县令若有所思道。
中秋这夜,应承晦、高夫人、钱咏梅、高镜贺和应姝五人都围坐在花厅。
“老爷怎么还没回来?”
高夫人有些心浮气躁起来,忍不住让下人再去府门外看看。
应姝说道:“婆母不用焦急,公爹每年中秋都是要参加完外面的宴饮才会回来的。今年又刚好换了新的县太爷上任,想必这应酬的时间自然就比往年更长了一些。”
“嗯。”
高夫人心觉有理,焦急的神色也缓和了些。
家主未归,桌上的几人自然也都未敢动筷。唯有坐在高夫人身旁的高镜贺,他面无表情的端起酒杯自斟自饮起来。
“哎呀,你身子才好怎么能喝酒,快放下!你要仔细保养着身子才是。”
高夫人见了赶忙伸手夺过高镜贺手中的酒壶。
高镜贺自受伤后就一直躺在床榻上养伤,伤愈后又把自己关在房内不肯出来见人。人也日渐消瘦,形容枯槁,现在的他哪里还有往日那神采飞扬的翩翩公子形象。
“给我!”
高镜贺发狠的扭头盯着自己的母亲,并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酒壶。
应姝和应承晦倒像是已经习惯他的癫狂和暴脾气,可那钱咏梅却被高镜贺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吼叫给吓得整个人一哆嗦。
看着面前这个性情大改的亲生儿子,高夫人的眼眶一红,再次陷入了哀伤的情绪。
这时,屋外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打破了屋内沉闷的局面。
“哎呀,今晚回来的晚了些,你们等许久了吧。”
高老爷红光满面,略带着点酒气的迈步进屋。
屋内众人都看得出他今日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高夫人不好扫他的兴,强颜欢笑着问道:“老爷看着春风拂面似的,可是有什么喜事发生啊?”
高老爷入座后朗声笑道:“哈哈,夫人看出来了?”
“哦?可是和今日的宴饮有关?”高夫人猜测问道。
高老爷笑着点了点头,还略有深意的扭头看了身旁的应承晦一眼。
然后他也不打算再卖关子了,对着桌上的几人说道:“今日和城中几位商户一起宴请沈大人,先前听说这位沈大人为官清廉不喜结交当地富商,可没想到他不仅接受了我们的宴饮,席间还特地夸赞了我们高家。”
“哦?沈大人知道我们高家?”高夫人问道。
“岂止啊,席面散去后沈大人还单独邀我品茶,言辞间还透出想要和我高家结亲的意思。”
“结亲?沈大人和咱们………”
高夫人还没来得及问完,高老爷就迫不及待的打断她说道:“沈大人家中有位女儿,今年十七了,说是咱们晦儿曾经救过她性命,所以沈大人有意将女儿许配给晦儿。”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应承晦瞳孔微缩,满眼错愕。
高夫人惊地当场呆住,她的笑容直接僵在脸上。
她原想让侄女钱咏梅嫁给应承晦,一来可以恶心恶心应承晦,二来也方便时刻关注拿捏他。
可现在半路出现一位沈小姐,他们二人要是结合了,应承晦以后就有了官府背景,若她想要再对应承晦动手脚,怕是就更无可能了。
应姝和钱咏梅二人更是神色各异,也就独自喝着闷酒的高镜贺对此事显得漠不关心,依旧一副冷眼旁观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