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六个月时,李阳陪古三水回娘家,她的妈妈就张罗着要她去照b超,想看看胎儿的性别,说如果是个女儿就不要。现在的政策只给生一孩,没有儿子怎么行呢。
李阳和小酒鬼岳父就不那么重男轻女,他决定是儿是女都要的,只要胎儿一切正常就行。
岳父说,如果是个儿子,三水在你家的地位就高点。
那时候二孩政策还没放开,双职工家庭只能生一个孩子。所以这孩子的性别,对于古三水的妈妈看来是必须重视的。在可以照出性别的月份了,为什么不照?如果是个女的,也好采取措施呀。
李阳想不明白,一个没有儿子的女人,怎么反而这么重男轻女,非得要小女儿生的儿子才行。世上的一切男人,不都是女人生的吗?如果每个女人都只生儿子,那下一代的男人怎么娶媳妇?人类都要自我灭绝啊。
后来古三水经不得父母的催促,去做了b超,但医生不透露胎儿的性别。透不透露性别,对李阳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胎儿发育正常就行了。
检查结果是一切正常,发育良好。这就阿弥陀佛了。
还有一个月才到预产期的时候,古三水的父母就叫她回娘家休养先了。胎儿大了,他们担心古三水经常上下车取烟不方便、也不安全。
古三水的爸妈在单位买断工龄后,自我缴纳社保,因此没什么很忙的具体工作要做,正好有精力照顾女儿。这对李阳来说也放心得多,李阳是初次准备当爸爸,也没有什么照顾孕妇的经验。
离预产期还有三天时,李阳向崔亚请了一周的陪产假,去了古三水娘家。
到预产期这天,古三水是吃饱晚饭后肚子才痛的,一家三口赶紧将她送到医院的妇产科。然后古三水的爸爸就回家给她煲桂圆红枣姜糖水了,糖水里还放了点花旗参。
一间病房两张床位,古三水住的是1号床位,另一个产妇住的是2号床位。
2号床位的产妇也是准备待产,她说这几天,住1号床位的产妇生的都是儿子,住2号床位的产妇生的都是女儿,她希望自己生个儿子。
李阳他们听了都觉得挺奇怪的。
李阳也希望她生的是儿子。2号床位的产妇,他老公左眼下睑部位有个黄豆大的黑痣,他看起来比产妇大了十多岁,是个中年人了。
李阳悄悄地跟古三水的妈妈说:“那个男人肯定有个孩子养不大。”
古三水的妈说:“你那么会看。”
李阳说:“不信的话你不妨试探一下。”
古三水的妈妈就跟产妇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天。那产妇后来就道出了她跟现在这个男人是二婚的,男人原先有过一个儿子,12岁时游泳不慎溺亡了。古三水和她妈妈听了,朝李阳投来佩服的眼神。
古三水的爸爸把汤水煲好后拿到病房,医生还没叫古三水进产房。古三水就先喝了一半汤水。她妈妈说,生孩子很耗力气的,喝了这个汤,才有力气把孩子生下来。
这些经验,对于李阳来说,怎么懂呢。李阳觉得妻子回娘家生产是对的。
进产房时,医生允许李阳进去陪着。医生说,丈夫在旁边,产妇会觉得更有力量。古三水的父母就在病房里焦急地等着。
孩子生产的全过程,李阳完全看在了眼里,整个过程的艰辛,李阳一辈子也难忘。生孩子的过程,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像是走了一回鬼门关。
时令虽然已是深秋,但是用尽全力的古三水还是一身的汗水,她拼尽了全力。她的一只手紧紧地抓着李阳的手。
孩子的头出不来时,医生直接就用剪刀剪妙处的肉,孩子落地后,几个护士去给婴儿涂药和清洗身子,几个医生和护士在给古三水缝补妙处和处理止血。
整个场面,都是血和肉的交替,看了让人感觉到心惊肉跳,那个疼痛痛到了骨子里。缝补好后,护士叫李阳把古三水抱到另一张干净的床上。李阳将古三水抱到另外的床上,吻了下她的额头,说:“老婆,您辛苦了。”
医生给古三水止了下血,没多久就叫李阳把她推回病房了。把古三水推出产房后,李阳想,任何一个男人,如果进产房陪着妻子生产,目睹了全过程后,一定会更加疼爱妻子,更加珍惜妻子吧。做个女人,实在是太难了。所以母爱,永远比父爱伟大。
生产的结果是母子平安。古三水生的是儿子,重六斤八。在没有人工选择胎儿性别的情况下,自然怀孕,自然生产,能生个儿子,算是天赐之子吧。
婴儿被送出产房后,古三水的妈妈先是给婴儿喝了几口黄连水,然后才给古三水试着学会喂奶。在还没出院的几天里,古三水的妈妈寸步不离地看着孩子,她要求孩子永远在家人的视线范围内。
早上,医院给新生儿轮流洗澡时,古三水的妈妈更加不敢马虎,她说,新生儿刚开始个个都长得很像,最容易抱错和调包。有些人想要儿子的,就专门从这个环节入手,把孩子调包后就抱回家。那个严重性,把李阳和古三水都吓得不轻。
一天后,同病房的2号床的产妇也生产了,生的是个女儿。产妇心情不是很美,好在她丈夫还是挺知道疼人的,没有给她脸色看。
五天后,古三水出院了,一家人抱着新出生的李恩回了家。第二天,李阳就回自己单位上班了。照顾妻小的任务就交给了岳父母。
三个月的产假期满后,古三水的父母将古三水和孩子送了过来,然后由李阳的妈妈照顾,他们两个老就回去了。
四个月后,李恩半岁了。在这节骨眼上,李阳的二哥李明两岁大的儿子在家里也没人照顾,李明夫妇外出打工了。李阳的妈妈实在放心不下李明的儿子,想把他带在身边跟李阳和古三水一起吃住,她老人家又照顾不了两个小的。
而古三水的爸妈又不愿过通平县照顾李恩,没办法,最后只能忍痛割爱,李恩被提前断奶,送回了古三水娘家,由外公外婆接着抚养。
在李阳看来,这么小的婴儿送给岳父母带,相当于岳父母又当多了一回父母,实在太不容易了。他们都是年过半百的人。
李阳和古三水能做的,只能是多点时间去看孩子,跟孩子培养亲情。
李阳的妈妈没空带李恩这事,导致李恩只喝六个月的母乳,古三水一直对这事感到亏欠了孩子。多多少少也有点埋怨李阳。
可是,世事哪能皆如意呢。年轻人要工作要生存要生活啊。多少农村家庭的孩子成了留守儿童,李阳和古三水没想到,自己的孩子也成了留守儿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