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完分开。
徐璐先联络张小艺，想询问下公司账面钱数。可是等电话真的拨通，又没什么必要去问。
博雅过了短视频那个风口，过了每天捡钱的时机。
加上近段时间新业务上耗费资金不少，财务那点钱在这件事上根本起不到作用。
躲到卧室里。
徐璐连续又打了几个电话。
要么委托朋友找房产经纪，要么咨询评估公司。
她没多少现金，有的是那些父亲离婚时留下的房产跟博雅。
她粗略估算了一下，这两部分能凑到二十几亿。婆婆帮点忙，她再借一些，大概能够。
从小到大，徐璐没这么狼狈过。
可六神无主的她除了最快时间把钱凑到，别无它念。
她担心他，想他，记挂他。
暗无天日的一段时间，一直提不起劲儿来。
如果几年或者以后都见不到他，生活该怎样继续下去。
一个下午，接打电话中度过。
天色将晚之时，她手机再度响了起来。
徐璐迟疑，犹豫着不太敢接。
父亲的手机号。
从他成立新的家庭后，父女两人联系就不太多。如此巧合的打来电话，是知道自己卖房的事情么？
也对，他做地产做了半辈子，名字在荣城几乎无人不知。她要卖他留下的房产，他提前得到消息倒也正常。
斟酌几秒，徐璐摁了接听键。
“爸。”
徐广耀急躁：“你突然卖房干嘛！”
“我，我用点钱。”
“用钱至于把所有房产贱卖掉。”
“时间比较紧张，不便宜些不好卖……”她眼泪涌出，把电话拿远许多。
徐广耀深吸一口气：“是晨阳的事要用钱对不？”
“嗯。”
“用多少？”
“五十，大概五十亿。我婆婆肯定没这么多，想自己先准备些，随时可能会用。”
徐广耀气的头昏：“你知道五十亿是多少钱不？傻不傻，找你要五百亿你是不是也要给。不对，五百亿你拿不出。就你这智商，这辈子都没赚五百亿的能耐。”
“那些房子可是你爸我努力半辈子换来的，你连商量都不商量，说卖就卖。要不是认识你找那家地产中介老板，还被蒙在鼓里。我跟你说，这房子给你的时候我留了一手，没我授权，没人能擅作主张。”
数落着，徐广耀听到女儿抽噎声，口气缓了些：“别只会哭，到底怎么个情况。”
徐璐压了太多话，太多事。
断断续续表达完，抹了抹眼睛：“我婆婆没找我要钱，是我自己想出。晨阳出事这么久，我除了在家里等消息，什么忙都帮不上。爸，事情真不是坐牢那么简单。主要他在国外，不可控因素太多，上次就被人在酒店门口打过黑枪……”
徐广耀闷声：“你们俩真不愧是一家人，连犯蠢程度都差不多。那么多在国外发展的运动员，别人没出过那么大事。那么多年行成的潜规则黑色产业链，不自量力的轻易踩雷。踩了雷避不开，身陷囫囵，需要靠你跟你婆婆倾家荡产的去赎人。还有，这他妈跟绑架有区别没？”
“就这种蠢到极点的事，你竟然还认为他有他的道理。什么道理，我怎么认为只要不靠近狐狸，不可能沾一身味儿。他假如跟那个洛伊丝没关系，别人能找到理由陷害他？”
等不到女儿回应，徐广耀恼到极点倒不忍再去苛责：“璐璐，我知道你喜欢他。但喜欢一个人要有底线，有自我。他是为家，为正事去考虑，出事咱竭尽全力帮忙没问题。现在算啥，他做这些事连孩子都会被他给影响一辈子！”
徐璐自嘲：“你也觉得他犯罪了？”
“现在难道不是需要用五十亿去抵消证据么，值五十亿的证据，你说是不是真的！！”
徐璐浑身发冷，不禁打了个颤。
她认为全世界不相信他没关系，身边人肯定会信他。他对他们那么好，连个已经翻脸的发小找他借钱都会出于情分借出去。
他穷，他在家受太多委屈，屈辱。在自己父母身边，在他的父母身边。但他仍会以德报怨，借钱给自己父亲，给他的父亲买房……
无法继续往下说的通话。
徐璐颓的垂下了手臂。
房子她个人可能真的无法卖出，父亲确实不会把这么一大笔钱轻易交给一个在他眼中未经世事的小女孩。他一生谨慎，谨小慎微，处心积虑，哪会在房子上不防着。
“嫂子，出来吃晚饭。”
砰砰砰的敲门声吵醒了她，刘媛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徐璐连声答复，去浴室匆匆洗了把脸。
她最近多半不爱吃饭，婆婆今天刚回来，不出去不太合适。
捂着脸，被凉意刺着。
徐璐发昏的大脑有所好转。
她还不知婆婆具体能拿出来多少，缺多少呢、。她只是比较信任她，她说需要拿钱解决，她理所当然认为除了钱别无办法，急着找钱。
……
一顿饭，除了孩子无意识的行为会让大人被感染。其余时间，颇显沉闷。
徐璐找机会问婆婆缺多少，得到的答案是不缺，不用她的。
但英达现在的估值顶天二十亿都未必能到，实际去卖股份，还不可能卖到估值数额。算她能拿二十亿，三十亿的空缺怎么办。
事儿有说的那么简单轻巧，钱有那么富足。
她头发怎会这段时间白了几根，气色那么差。
她前段时间跟婆婆一块出门，没人能看出来她是她婆婆。北美之行，她看上去老了十岁。
在外面的人都被影响如此，他在里面会多难熬。
真的不值。
他应该跟她的父亲一样，以自身的观感出发，利益出发。随波逐流的去赚那些别人能赚的钱，丢那些别人能丢的人。
任性的代价就是闹到至今，连他是否x侵，都还会在评论区引发争论。
她父亲说的对，他蠢，狂妄，无知，理想主义。
她更蠢。
因为他做了那么多蠢事，她还蠢到只会心疼他。
要是把两人关在一块就好了，亲眼见到人，她会少疼一些。不至于胡乱去琢磨，担心永远都再见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