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伶伶一再沉默，纠结。
对视着他那双有光的眼睛，徘徊不定。
她也是国人。
可形势所迫，乔纳德比赛之后，陈雨竹替他挡了一命。这次面对更深不可测的布克，再阳奉阴违会是何下场。
假拳固然可耻，不打当如何。
有心再说，难以张口。
“赛场能不能定在华盛州，我没完全的把握。”
刘晨阳添酒：“你同意按我说的做？”
“不同意有何办法，我在你眼里都要成卖国贼了。不过，我有条件。”
“说！”
“你要跟我再续三年约。不打假拳是你的底线，这是我的底线。”
“以后可能都没比赛了，还续约……”
“要续！”
刘晨阳稍微犹豫：“我不想再跟现在一样，绝大多数时间被工作占据。”
“新合约可以商量着来，不会是霸王条款。”
蒋伶伶喝了口酒：“晨阳，能力跟责任是对等的。公司在你最艰难的阶段陪着你，你总不能在还清债务，功成名就之后马上离场。”
“说实话，这一两年公司全部的资源耗在北美，用在你身上，国内很多工作几乎丢弃。你不续约，对公司来说是灾难。”
“就算公司需要转型，总得有时间。不强迫你现在答应，去韩国前，能签新合约就好。”
去韩国前？
后天要去。
刘晨阳无奈：“并不是我不想签，你了解我这人。野心不大，不喜欢被过度约束……三年合约对我来说跟坐三年牢没区别。”
“这样，如果非要续约，我要以合伙人身份入股公司。去自愿承担相应的义务，而不是被合同所胁迫。”
“不可能。你这种人有约束，还能把老板气死。成为老板，想再让你做事，不现实。算盘打的不错，姐不吃这套。”
“好好考虑清楚，再给我答复。”
她说完起身，直接结账走人。
刘晨阳跟着她到车上，刚要去驾驶位之时，隐有所感。不禁转头朝身后看去。
晚上九点多。
熙熙攘攘的街道，行人络绎。
他原地站了半天，那种该死的被跟踪的感觉始终未曾散去。
而这种感觉从他这趟来北美，在机场内，就无处不在。
仿佛暗处有着一双掌控一切的大手，随时要卡住他喉咙。
若是暗杀，不会跟踪的如此明显。
那就是警告和威胁。
对方是如何随时随地知道他动向的？
刘晨阳开门上车，疑惑瞟了眼一无所觉的蒋伶伶。
跟踪器还是其它手段？
他似乎不能再被动下去。
搞不清楚具体原因，恐怕无意的交流都会被有随时监听的可能性。
有所猜测，他细细观察着车厢。
这是公司的专车，他跟蒋伶伶出行，用到的次数最多。
但即便被偷偷装有跟踪或者监听的手段，也动不得。
动了，是打草惊蛇。
下次针对措施会更为隐秘危险。
……
回到酒店。
他由着蒋伶伶下车，自己暂时留在了车上。
安静片刻，拿手机发微信。
他想跟媳妇商量是否继续跟蒋伶伶续约的事情，手指动着，编辑好的文字没发送出去。
还能记起来她战战兢兢等他熬满合同的隐忍，他也答应不再续约。
再跟蒋伶伶签三年，怎么去说。
拖着毕竟不是办法，他索性拨了电话。
“没休息呢。”
徐璐声音清脆：“刚起床，刚醒！国内外有时差，又迷糊啦。”
“腿还疼不疼了。”
“不疼，已经过去疼到睡不着那阶段。大夫说再呆几天，就能先出院回去静养。”
“公司网销恢复没？”
“没有，看情况比想象中要糟糕。考虑多没用，先这样，过阵子如果还没办法恢复，就跟各大电商平台合作，拿钱砸流量试一试。”
“以前没合作嘛。”
“以前是考虑做自己的渠道，还没来及铺开做成，就赶上这事了。”徐璐笑：“你磨磨唧唧的是不是有事？缺钱啦？”
“不缺。这场比赛后，伶姐准备回国发展来着……条件是，让我再跟她续三年约，问问你意见。”
徐璐愣住，进而下意识的抵触。
“我意见很重要吗？”
“你是我老婆，意见当然重要。”
“那我不希望你跟她续约，都说好的，合约期满之后就断开关联……”
“她给了我两个选择，在北美打半年，或者打完这场回国发展续约三年……三年其实挺快，国内一切又都比较方便。宝贝，我觉得自己是个挺废的人，运气好点，能赶上互联网风口，侥幸被人捧着……”
“对于这点，认知挺清晰的。既然要吃这碗饭，跟谁签区别不大……”
“那跟我表姐签约不是更好。国内发展不存在再有拳赛之类的事情，无非是走网红或者明星路线，我表姐这方面比蒋伶伶擅长，亲戚关系在，人品更不用说。何况我还准备入股她公司……”
“嗯，多久出院来着。”
“再住一周左右。”
“你情绪不太好。咋了，谁惹你不开心。”
徐璐抑着对于他跟万佳薇关系的疑惑，佯作轻松：“工作原因，事多，身体又拖的不能亲手去处理……”
聊天中，有电话占线一闪而过。
熟悉的号码，让刘晨阳微有异样。
他跟徐璐又说几句，挂断后给她回了一个。
对于洛伊丝，刘晨阳的观感已有所变化。
不用别人提醒，他自己就能察觉到，有了隔阂。在他屡次拒绝成为美国人后，在她作为布克手里的刀，意图施压蒋伶伶联合威胁打假拳后……
她很聪明，至今很少谈及比赛及工作。有联络也像女友一般，表达的是对他的思念，邀他去玩，去参加爬梯。
果然。
刚接通，洛伊丝醉醺醺的埋怨就通过手机传到了他耳中。
喝醉了。
她在聚会上喝不少酒，边埋怨他来北美不联系她，边要求去接她。
“你没带保镖。”
“没有，在米德尔的家里，你来过一次……刘，我很想你。”
刘晨阳顿了顿：“我也喝过很多酒，让我的同事去接你一趟可以么？”
“我有同事的，只需要你过来。亲爱的，另外有个好消息要跟你一起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