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多钟到的荣城，来接的人是范小蕾。
熟悉的朋友，熟悉的城市。
徐璐无形有些伤感。
她真是为了身边这个货，背井离乡，连老妈都哄去了燕京。
他是她的全部。
他却一点不理解她难处，处境，为婚姻做出的牺牲……
但没必要提，很多事吵架的时候都不能提。
平时提及他不会喜欢听，吵架时候提只会火上浇油。
去往局里的路上，她瞄了眼在低头玩手机的丈夫，跟范小蕾聊工作。
短视频发展，到了顶部，在走下坡路。
她想把范小蕾换掉，让她去燕京市帮忙做一个新的账号。一来，这边可以有新鲜血液跟内容，再则范小蕾是燕京人，对那边熟，先天性的优势。
不知要如何去说。
荣城这边，范小蕾工资是按照分红拿的，两千万粉丝的号，收入十分可观。做新号是个未知路，她更没办法许诺给范小蕾比之现在的报酬。
到局里，徐璐交代范小蕾等在门口，随丈夫一块进去之时随口跟他沟通了一下。
她认为很多话他说会合适点。
范小蕾那个花痴，见到他腿都是软的。徐璐以前拿她当朋友，看出她惦记自己老公，观感微妙变化了许多……
刘晨阳思量着一会跟赵桐核定的证据，回神：“我要怎么跟她说？降低收入的事，谁都会多想。你不如这样，先让她帮忙去燕京把账号做起来，这边你该安排安排。收入上，暂时不要降，分红权还是她的，这样会合适点。不然有卸磨杀驴的嫌疑，容易激怒下属，慢慢来……”
“晚会咱仨一块吃顿饭，再沟通。你红脸，我白脸。”
“你咋不红脸！”
“我都不了解你们公司具体情况，别红脸耍不好成没脸！好歹博雅的总负责人，有点杀伐果断的魄力。放开说，帮你圆着。”
见到赵桐，刘晨阳按照程序录了遍笔录，然后把掌握关于庞俊公司的证据提交了上去。
大方面的程序走完，办公室只剩下两人之时。
刘晨阳递了支烟过去：“赵叔，庞俊撂了没？”
赵桐没瞒着，摇了摇头：“不好查，一是时间过去的久，再是关键人物庞立敏死了。仅凭报案，不够，还需要搜集更多确凿证据。东南那边一直在要人……”
“不能放他回东南，当初就查的稀里糊涂，到那边又是一笔糊涂账。这事不急，一时片刻没办法，只能指望他自己承认。可以先重点盯一下我提交的那些证据，贿赂勾连的实证。”
“哪弄的？”
“这不等您核实的嘛。”
“你别乱来，程序是慢点，可疏而不漏。只要庞俊做过，他躲不掉。这边一直不放人，本身有不放人的道理……别因为这点小事，被人抓住把柄，把你卷进去。”
“赵叔叔，您看我像乱来的人么？”
“不像！”
刘晨阳笑，把装有香烟的手提袋放到了办公桌上。林菀给的烟，没牌子，没价格，没市场。
赵桐挑了下眉头：“送礼？”
“送礼只送两条烟呀，不值钱，好抽。抽一根延年益寿，两根胜似神仙。”
“歪风邪气！”
“你要不抽，分给下属抽去。”
“我收，收下。”
赵桐顺手放在抽屉里：“晚上请你吃饭，欠你一大人情始终没机会还。”
“免啦，一直以为赵叔您人痛快，一点小事反复提。我帮的是守荣城安全的人，我身为荣城人，义不容辞。再提，下次咱别联系了！”
赵桐眼神有异，看他说完就离开，沉吟片刻。低头翻了翻刚刚刘晨阳递上来的证据，当即让下属进来：“提审庞俊，先探探口风。找人去跟东南当地碰碰，我这边打电话要求他们协同配合。”
……
刘晨阳并不意外庞俊还没开口。
换成任何人都一样，死鸭子嘴硬，妄想着法律拿他没办法。自认为有钱，律师找了一个又一个。
不着急。
该着急的是庞俊。
无论找人行凶的事能不能坐实，他敢保证对方这一两年都别想从里面出来。
一两年，时间充足。
说不定逃到国外的那个被通缉的知情人，就会因为混不下去而选择回来自首指证。
伤人而已，不值当在国外漂一辈子。
种种庞俊显而易见的下场，他提交这次证据之后，已不愿意再过多关注。
吃饭地点，选的是刘晨阳许久没去的淮扬宴包厢。
除了范小蕾，还叫了张小艺过来一起。
饭至中旬。
看媳妇不知没找到机会，还是觉着不合适，一直没开口聊正事。他主动端起红酒杯：“蕾姐，她们俩不喝，咱俩再喝一个。”
碰杯，他起身帮她添了些：“蕾姐是燕京市人？哪个区的。”
“崇明区，在外郊那边呢。”
“这么说，璐璐分公司跟你老家距离不远。”
“还是有段距离，都不是一个区。”
徐璐趁机笑着接腔：“你今年过年好像都没回家，年假打算什么时候用？”
范小蕾脸色因酒意微红：“网络工作，有休假的空么！视频谁拍，谁主持，总不能停掉。”
“那也不能让你有家难回，小艺，帮蕾姐找个助理，至少能关键时刻顶点用。这样万一谁有点事，不至于手忙脚乱。”
刘晨阳对这些话题不感兴趣，听媳妇沟通的挺顺。并且已经吃饱，在包厢门口点燃了支烟。抽着，给徐璐微信上打字发了消息。
让早点回，明天还需要去东南。
发完，见站在这太惹人注目，下楼先坐进范小蕾开来的那辆车子中。
闲暇间，用手机浏览了会工作群。靠坐着座椅，安静等待徐璐吃完下来。
大约二十几分钟，妻子出现在了门口。跟范小蕾两人分开后，往他这边走。
刘晨阳欠身打开副驾门：“回家休息，还是去哪？”
“去哪你先下来，喝酒还打算开车！”
“一杯红酒，连酒驾标准都挂不上……”
“那也得我开。”
“行，你开。”
刘晨阳笑着下车让位：“我想睡家里。”
“你不是最喜欢住酒店？”
徐璐点火，白了一眼。
“以前心野，想在别的地方跟你睡。现在就想在你家跟你睡。”
“说话没个正形！”
刘晨阳开窗，由着自然风灌入：“谈的咋样。”
“没谈正事，就说让小艺帮她找个有能力点的助理先，熟悉熟悉她工作。没那么急，过段时间再说不迟，时机会更成熟。”
刘晨阳点点头，肘部支着下巴，静静观察着认真开车的她。
“看什么啊！”
徐璐心慌，被看的强提精神，避免分神。
“我媳妇真漂亮……”
“喝多少酒，又醉啦？”
“一杯红酒，还没一瓶啤酒劲儿大，醉啥。说真的，不是醉话。”
语间玩笑着，眨眼到了徐家所在的别墅区。
这里还是有许多陌生车辆守着，庞俊曝光住址之后，就没断过记者，网红，粉丝。
眨眼十一点，稍显清净。
车子没被门岗录入车牌，徐璐打了声喇叭，保安似乎没认出来，或被记者骚扰出了警惕心，没开横杆。刘晨阳索性下车，过去招呼，他认识保安。
沟通完，门打开，想回到车里的时候。不远处的一辆商务车门突然拉开，至少六七个人疯了样朝他方向冲了过来。
记者?
记者反应没那么快，这些气势汹汹的人不像是记者。
徐璐也注意到了这种情况，并且认出了带头的那个中年妇女，她在庞俊手机里看到过她照片。
她怎么会在这？会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