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空气中充斥着一种窒息的寂静。
赵祯下意识看向乐殊,见妻子面露不喜,轻咳一声后,笑言。“这事朕说了不算,得让长公主自己决定。”
他本想着这是母族的亲人头一次进宫,特意在文德殿内与殊殊亲自接待,没想到竟会遇到这种事。
殊殊一定生气了,这都是自己的错。
“有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官家与圣人点头,长公主岂会不听从诏令?”
李杨氏昂头挺胸,跟农户家散养大公鸡没有什么两样,显然已经适应了“官家舅母”这个角色。
“本宫的女儿岂容的外人置喙?她的婚事不是你这位老妇可左右的。”
乐殊冷笑,一双杏眸中满是怒意,金黄的光芒在她纤细的指尖上若隐若现。
倘若李杨氏再置喙一句,她不介意亲自送这老妇魂入黄泉。
“圣人,老妇以长辈的身份跟您说一句,作为一国之母一定要孝顺长辈。”
“夫为妻纲,老妇刚刚说的联姻也是为了皇室与李家关系更加紧密,官家还没说什么呢,你...”
李杨氏叉着腰,明里暗里嘲讽上首的窈窕美人儿有失纲常,不配为大宋的圣人。
空气中又是一阵寂静,隐隐约约有种暴雨欲来的宁静。
“殊殊,想做什么都可以,朕为你善后。”
赵祯脸色阴沉,李杨氏不过是妾室,从哪里借的狗胆子在宫里骂街,甚至还说教到小胖莲头上。
有这样的母族,赵祯宁愿跟他们永不相认。
乐殊垂眸,世间万物皆有因果,李杨氏亵渎神明,身犯口业,罪不可赦。
倏尔,神女手指捻动,将三束精光依次传到了李杨氏的眉心。
若是让她轻而易举的死去未免太便宜了她,这三束精光会让她从今以后终身被霉运萦绕,疾病缠身,最终折磨致死。
若李杨氏此生依旧口无遮拦、酿成大祸,身死之后勾魂的阴差看到自己在她身上的法印,必会带她前往十八层地狱中的拔舌地狱接受酷刑。
惹恼了帝后,李杨氏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一直畏缩在下首的李用和本想求情,在看到赵祯时,本想用舅甥之情让赵祯格外开恩,谁知这位官家根本不待见他。
甚至一挥袖子,让茂则送客。
“李官人,容奴婢说一句,官家与圣人情深义重,李府如今的荣华富贵都依靠官家。”
“现在妾夫人惹恼了圣人,您这位天子母舅是不是得做出些样子来,向官家与官人表示一下您的衷心。”
茂则老奸巨猾,想要在帝后面前好生表现一番,在送李家人出宫时,偷偷将李用和拉到了一旁说着悄悄话。
在瞧出李用和的眼神中满是犹豫后,茂则压低声音,浅笑道。
“您别忘了,咱们大宋的太子爷可是正经八百的嫡长子,又对圣人千孝万顺。奴婢说句不好听的,万一哪天太子爷御极,说不定为为母报仇,从而迁怒李家..”
能够在汴梁城讨生活的人哪个不是人精?就只考虑了几秒钟,李用和便拱手向茂则道谢。
他好不容易熬到刘太后去世,跟官家相认后荣升国舅,岂能让一位粗鄙夫人搅散着泼天富贵。
从今以后,李府中再也没有一位杨姓妾室。
文德殿中,丰神俊貌的男人将左右屏退后,自觉的从龙榻下取出了一块...搓衣板?
然后熟练地跪在了上面。
在与小胖莲成亲后,赵祯为了博得美人儿欢心,特意让茂则从民间的集市上花重金买了一块用柳木雕刻的搓衣板。
每次惹乐殊生气时,赵祯便会自觉从榻下拿出搓衣板,将代表帝王身份的袍子褪下后,只穿着白色里衣跪在这块有些磨平的搓衣板上。
“小胖莲,朕不是故意的,若是知道那李杨氏肚子这么多坏水,这个母族朕还不如不认。”
赵祯越说越委屈,时不时地抬头望向乐殊。
是他不好,让小胖莲受委屈了。
跪这顿搓衣板是他应得的惩罚。
“赵受益,你可以为了李太后补偿李氏一族,但是别把主意打到大郎和纯熙身上。”
“他们可不是你用来报恩的工具。”
乐殊抚着小腹,没好气地睨着正跪在搓衣板上的男人。
看在他知错就改的份上,这次先暂且不跟他计较。
“我知道的,他们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将他们作为报恩的工具呢。”赵祯讨好地笑着,真诚地承认着自己的错误。
大郎和小公主都是小胖莲为他生的孩子,就算是将自己作为报恩的工具送出去,也不会对这两个孩子动什么歪心思。
“再有三日便是上元节,殊殊要不要出宫看灯会?让茂则留在宫里带那两个小崽子。”
赵祯转了转眼珠子,想起过几日的上元灯会,他喉结上下滚动着,迫切想要跟面前的美人儿过几天二人世界。
其实孩子多了也挺不好的,总是叽叽喳喳,吵的赵祯头都大了两倍。
“上元节灯会?”乐殊喃喃,显然对赵祯说的上元灯会很感兴趣。
她在这个世界未化形时曾与赵祯偷偷溜出皇宫,恰巧遇到了当年的上元灯会。
乐殊时至今日都记得那日的场景,千灯煜空、幻彩华丽,漫天花火格外动人心弦。
“对啊,我都让人准备好了...”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赵祯连忙用手捂住了嘴。
随后,赵祯站起身,快步凑到乐殊身旁,一双凤眸直勾勾地姝色依旧的妻子。
他真的是服了自己了,怎么能将准备许久的惊喜这么简单的说出口呢。
好在殊殊没有听到自己刚刚的话,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乐殊眸子微动,并不准备戳破赵祯这拙劣的谎言。
对于赵祯心中所想的那个“惊喜”,其实乐殊心中亦是期待。
既然受益不想说,那她便等着他的惊喜。
夫妻之间有松有驰,方是长久之道。
“那便辛苦夫君筹谋。”
赵祯言笑晏晏,他握着妻子纤细的小手,准备絮叨一些心中事。
刚刚怎么找也找不到的那两个的小崽子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
“嬢嬢,您跟爹爹求求情,纯熙跟哥哥也要去上元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