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紧拧眉头,并不想说话。
西洋钟这东西他家一大堆,弘晸才不稀罕这玩意儿呢。
胤禟深吸一口气,决定看在对面这男人是自己太子二哥的份上,他还是大方一些,不跟胤礽计较了。
“二哥,弟弟知道你喜欢金疙瘩,但总归叔侄有别...”
胤礽嗤鼻哼笑,在所有的兄弟中,恐怕也只有胤禟才敢跟自己这样玩闹。
这种玩闹也让胤礽心中暖洋洋的。
“九弟,孤怎么感觉你的心眼儿越长越小,赶明儿恐怕会跟针眼儿一样大。”
太子爷伶牙利嘴,眼梢微扬,不动声色地反讽胤禟。
“况且,金疙瘩又不止是你一个人的金疙瘩,孤这个做亲伯伯的疼爱自己的侄儿又有什么过错?”
胤禟被怼的哑口无言,他摇着头对着胤礽举手投降。
“二哥,弟弟找汗阿玛还有要事,先告退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这是胤禟能够想到的唯一可以逃离胤礽的法子。
太子二哥当了三十多年的太子,什么魑魅魍魉没见过,胤禟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随后他拱了拱手,三步并做一步,慌忙逃离了这处是非之地。
生怕再多待一秒,胤礽便会从自己这儿成功地将弘晸拐走。
这是胤禟不愿意看到的。
好不容易跑到乾清宫,在看到守在门外边儿的太监总管李德全后,胤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李谙达,爷想求见汗阿玛,劳烦您为爷通报一声。”
李德全阖了阖眼眸,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着胤禟。
九爷这是咋了?被人撵了一路?还是被人欺负了?
怎么说话这般气喘吁吁的。
倏尔,接过胤禟给予的贿赂钱够,这位大名鼎鼎的李总管脸上笑出了褶子。
“九爷,奴才这就去跟万岁爷禀报。”
往前走了两步后,李德全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折返回来,暗暗提醒胤禟。
“九爷,万岁爷与太子爷昨日闹了别扭,您一会儿进殿,一定要万般小心。”
胤禟点点头,又往李德全的口袋中塞了三张银钱。
“多谢谙达提醒爷,这些银钱算是爷请您喝茶的。”
九贝勒府。
弘晸今日起的格外早,趁着胤禟今日不在府中,他连蹦带跳地跑到了正院。
如今正是四月,草长莺飞,草木葳蕤。
温暖的阳光透过树梢落在地上,让人感到暖洋洋的。
“弘晸,你慢点儿跑。”
窈窕纤细的美人儿显然不比弘晸更有活力,她柔声喊着跑到前面的儿子,想让他慢点儿。
“额娘,要不要儿子牵着你?”
意识到自己的确有些过分,弘晸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他迈着小短腿折返到乐殊身旁,熟练地将小胖手牵起了自家额娘的手。
母子两人联合策划了一场逃离九贝勒府计划。
恰好胤禟不在府中,正是他们出逃的好机会。
“额娘,一会儿咱们先去福口居买大肘子,然后去桂花斋买好吃的糕点,最后再去奇珍坊买些摆件。”
弘晸咧着小嘴儿,将计划安排地事无巨细。
“嗯..额娘再去拿些银钱。”乐殊敛眸,心中默默估算着今日的花销,在看到儿子明媚的小脸后,还是忍痛从钱匣子中多拿了五张银票。
立志要成为好儿子的弘晸又怎会舍得乐殊掏银子呢?
他拍着小胸脯,连连保证:“额娘,不花您的银子。”
“儿子有钱,弘晸的钱都给额娘花!”
弘晸可以说是大清最富有的小孩,手中的银票更是比某些不受宠的皇阿哥所有的家底还要多。
“额娘不花弘晸的银子。”乐殊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捏了下弘晸的小脸,感受到小孩皮肤的弹性后,眼尾漾起笑意。
府外早有马车等候着这对母子,临走前,乐殊俯身在贴身侍女星月耳畔呢喃几句,将一切嘱托完毕后,才放心地带着弘晸出了府。
弘晸乖乖地坐在乐殊身边儿,小声询问道。“刚刚额娘跟星月姨娘说了什么?”
星月是乐殊的陪嫁丫鬟,又是从小看着弘晸长大的亲人,弘晸喊她一句姨娘并不过分。
“弘晸猜一猜。”乐殊美目微敛,显然并不想告诉面前的小娃娃。
“啊,儿子猜一下。”弘晸也不恼,他歪着小脑袋,想了又想,过了许久,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中满是揶揄。“额娘刚刚让星月姨娘留在府中,是为了等阿玛回来后第一时间告诉他咱们去了哪儿。”
“否则他会担心的。”
母子连心。弘晸猜的一个字也没错。
“我家金疙瘩真聪明。”乐殊抚平儿子额边儿的乱发。
弘晸才刚刚三岁,还不到留头的年纪。
再加上他并不喜欢如今的金钱鼠尾辫,好几次都跟乐殊与胤禟吐槽这发型真的太丑,不符合他的气质。
久而久之,胤禟与乐殊也歇了给弘晸剃头的念头。
反正儿子还小,等去尚书房开蒙前他们再为弘晸剃头也不迟。
“儿子是额娘生的,当然聪明啦。”
弘晸环手抱着乐殊的胳膊,小嘴儿跟抹了蜜一样甜。
语罢,他还拿着小脸在乐殊身上蹭了蹭。
很快马车便到了东市。
从马车上下来,母子两人手牵手,听着小商贩们的吆喝声,瞧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额娘,那边儿有捏泥人的,咱们去瞧瞧好不好?”
弘晸眼睛直盯着买泥人的小摊,他想起了前世让工匠们制作的陶俑。
不知道那些陶俑值不值钱?
自己得找个机会跟阿玛额娘念叨念叨,找一伙专业的盗墓贼去自己的陵墓中将所有值钱的物件儿全都弄出来。
反正都是自己的东西,自己挖自己的陵墓,这应该不算是偷盗。
“小公子,要不要让夫人给您买个孙猴子玩玩?”
卖泥人的老翁笑的和蔼,他拿着那只做的栩栩如生的孙猴子,倏尔又自夸了起来。
弘晸回过神,紧盯着老汉手中的泥人,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老人家,这个泥人我要了。”
是洋毛子?乐殊与弘晸闻言同时回头,只见那人差不多二三十岁,大约身长八尺,长的金发碧眼,是个大帅哥。
在看到这对母子时,那男人也咧嘴笑着,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你好,美丽的女士,可爱的小先生,”
“我叫彼得·米哈伊洛夫,是一名筑船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