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有华,灿灿其霞。当户不折,飘而为苴。吁嗟兮复吁嗟!”
英朗的少年初次读到这句诗文时,脑海中却浮现着胞姐馆陶公主的身影。
少年慕艾,可这份炽热只能暗暗埋藏心中,努力扮演着一位好弟弟的角色。
诸侯诛吕,远在边陲小国的诸侯王一朝气运加身,领着自己的妻妾儿女来到长安,君临天下。
作为文帝如今最大的儿子,刘启一早便被立为了太子。
纵使已经成了大汉最尊贵的太子爷,刘启依然对馆陶公主言听计从。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少女的骄傲恣意、一颦一笑皆萦绕在天子的心头,久久不能忘怀。
他不能追求她,只能默默地守护她。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文帝驾崩,刘启作为太子,父死子继,御极为新一任的大汉天子。
而那份隐晦的爱意在景帝心中愈发浓烈,无时无刻不在叫嚣着要将她困于这偌大的未央宫。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他可以拥有诸多妻妾,唯独不能得到她,只能扮演一位好弟弟,默默地守护她,满足她的所有要求。
世人皆夸赞天子与馆陶公主姐弟情深,谁知在隐藏在这份亲情下的是他对姐姐卑劣而又笨拙的喜欢。
“姐姐,堂邑侯对你好吗?”
姐弟相遇,皇帝自然是要按照常例对长公主进行关怀的。
沐浴在爱意中的妇人羞涩的点头,在天子面前说了许多堂邑侯的好话。
天子温润地笑着,眉眼间皆是弟弟对姐姐的疼惜。
在恍惚间,他下意识地握住妇人的手掌,在看到妇人眼中的错愕时,他只能借着给窦太后请安,而掩饰眼底那份卑劣的感情。
这份感情只能隐匿于黑暗,不能暴露于阳光之下。
景帝并不怕被世人唾弃,他只怕连累这位无辜的妇人。
夕阳下,姐弟两人并肩而立,隐隐约约间景帝又听到了那声“启儿”。
思绪又回到了千里之外的代王宫,两个总角小孩坐在秋千上,言笑晏晏。
“启儿,你会永远护着姐姐吗?”
“当然了,你可是我姐姐。”唇红齿白的男童不暇思索,一口应了下来。
“那我也护着启儿。”扎着丱发的女娃笑语盈盈,“吧唧”一口亲在了男童的白嫩脸颊上。
景帝不禁抚摸着脸颊,温温热热的,至今让他回味无穷。
“姐姐,希望你记得当初的誓言。”
“你说过要永远护着启儿的。”
又过了两年,在听到馆陶公主生下一女时,景帝像个毛头小子一般横冲直撞地跑到了堂邑侯府。
他想要看看这位刚出生的外甥女跟姐姐长得像不像。
小女娃不同于旁的刚出生的婴孩皱巴巴地,相反她白白嫩嫩的,十分喜庆。
“姐姐,小丫头就叫娇娇好不好?”
天子喜悦地望着胞姐,在看到她点头时,心中的兴奋溢于言表。
这是姐姐的女儿,亦是他护在手心中的小娇娇。
景帝从来都知道馆陶公主在朝堂之上扩展着自己的势力,他并不计较,反而作为幕后操控者控制着一切。
他终究会有驾崩的那一日,栗姬与姐姐势如水火,太子继位必会碍于孝道,从而苛待姐姐。
姐姐一向骄傲,蓦然被新帝责罚必会深受打击。
景帝头一次在心中起了废太子的心思。
他在位多年,尚且不敢对馆陶公主说一句重话,若是太子苛待姐姐,倒不如提前将太子废了,以免有后顾之忧。
“陛下,娇娇与鲁王相互心悦于彼此,不如成全这两个孩子?”
景帝明白馆陶公主的心思,姐姐是想要他废掉刘荣,立鲁王刘余为太子。
毕竟,长公主的女儿不会跟随诸侯王一同前往封地就藩。
“可以。”向来隐忍的天子微微勾唇,他盯着依旧美艳的妇人,嘴角微扬。“不过姐姐要答应朕一件事。”
“事成之后,朕会废掉太子,改立鲁王为嗣。”
忍耐多年,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景帝怎么会轻易放过面前的妇人。
“姐姐,从朕年少时脑海中就有一抹窈窕的身影挥之不去。”
“她一直在朕的身边儿,朕心悦于她,不过只能卑劣地将这份情谊埋在心里。”
浸染宫闱多年的长公主怎会不明白皇帝的意思,她直视着自己的胞弟,红唇微勾。
“陛下说的本宫并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你我二人此生只能是姐弟。”
守在宣室殿的小黄门清楚地记得,大汉最尊贵的姐弟头一次进行争吵,他本以为长公主从此会失尽帝宠,谁知第二日天子召集群臣,废太子为临江王,立鲁王为太子。
作为帝王,尤其是将帝王心术运用地出神入化的帝王,本不应该让带有长公主血统的孙儿出世。
临到下手时,景帝却犹豫了。
他这辈子没有办法正大光明地将那位女子藏在椒房殿,为何要害一位无辜的孩童。
尤其是那个孩子身上还带有着他们二人的血脉。
“姐姐,阙儿长得像朕,也长得像你。”
刘阙三岁时,景帝病重。
躺在床榻上,听着身旁的姬妾的哭泣声,他努力地寻找着那抹身影。
她为何不来看自己?
好在,最后她还是念着姐弟之情来看自己最后一面。
“嫖儿。”这是他头一次这么喊她,也是最后一次。
“若朕驾崩,太子会替朕赡养姐姐。”
在看到妇人脸上的泪水时,他强忍疼痛用指腹拭去妇人面上的水渍。
“桃有华,灿灿其霞。当户不折,飘而为苴。吁嗟兮复吁嗟!”
在面对妇人将要离去的背影时,景帝还是将埋在心中三十多年的话说出了口。
他并不奢求能够得到妇人的回复,心中只是微微有些期待。
或许..或许她也对自己..
好在,他等到了。
“桃有英,烨烨其灵。今兹不折,柜无来春?叮咛兮复叮咛!”
... ...
千年后,魔都一处高级咖啡屋中,身着白衬衫的俊朗男子时不时地低头看着腕表。
“对不起,景先生,路上堵车,我来晚了。”
“无事,陶小姐能来就好。”
【注:“我用尽了所有办法,怎么着也移动不到属于它的小世界,只能待在胤禟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