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这半路上冒出来的小子是十皇子刘彘,刘余将乐殊挡在身后,眼尾上挑,神色慵懒。
“十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用金子盖一间大房子?呵,殊殊又不是什么笼中鸟,谁稀罕你的金屋子。”
刘余对乐殊十分宝贝,听到刘彘说道“金屋”时,他没好气地嗤笑一声,锐眸轻敛,周身的气压有些低沉。
面前的小鬼算什么东西,竟拿金屋这种东西来亵渎殊殊。
只要殊殊愿意,他刘余可以将鲁王私库中的一切悉数奉上。
他的乐殊表妹,是最骄傲恣意的小翁主,是值得所有人宠溺的。
迎着落霞打马奔腾才是殊殊应该做的,而不是被困于一方天地。
纵使是金屋又如何,不合适就是不合适。
感受到了刘余的敌意,刘彘紧紧地攥着小拳头,心想面前的鲁王可真碍事。
他跟阿娇说话,哪里轮得到刘余插嘴。
等自己上位后,一定要将刘余夺爵,贬为庶民!然后再赐他一个大金碗,让刘余每日早中晚去东市跪着要饭。
“阿娇姐姐,四哥欺负我。”刘彻眼尾泛红,似哭未哭,他扭头望着乐殊,时不时地抽噎一下。
乐殊垂下眸子,并不想理会面前的刘彘。
实话实说,她对面前的十表弟根本没有一点儿好感。
阿娘说了,若是在路上无缘无故有男人拦住自己说什么疯言疯语,那一定是登徒子。
要是被登徒子的甜言蜜语给迷住了心窍,恐怕之后的日子会在悔恨中度过。
更何况前些日子在学堂,教授经书的博士讲了《诗经》,还说什么“若是嫁给二三其德,恐怕这辈子会夙兴夜寐,靡有朝矣。”
这想想就可怕!
谁愿意没日没夜的干一辈子活呀,况且还可能时不时地被人非打即骂,一点儿休息时间都没有。
她乐殊又不是傻子,而是听话的好孩子,才不会被某些人的甜言蜜语抹了心窍。
“彘表弟,你认错人了。”
“金屋什么的太金贵了,住在里面肯定也不透气,我才不要呢。”
将一切说清后,乐殊想都没想直接跑到刘余身后,她并不想跟刘彘站在一起。
阿娘说了,跟脑子不精细的人待在一块儿,不出半个时辰也会变傻。
对于馆陶公主的话,乐殊深信不疑。
“乐殊在堂邑侯府的寝室已经够大了,彘表弟还是把你的金屋留给需要的人吧。”
她这位彘表弟好像脑袋不太灵光,整个长安恐怕都找不出几个才四岁就想着娶新妇的小娃娃。
所以,她还是离远点儿好,省的传染了疯病。
刘彘张了张小嘴,他低着头,下意识地抓着衣角。
事情怎么会变得这样?
按照阿娇的性子,自己说要送她金屋,她应该会毫不犹豫地应下啊。
怎么会拒绝自己呢?这一定是哪里出现了差错。
“阿娇姐姐...”
刘彘并不死心,他拉着长调儿,对着乐殊撒娇。
“彘表弟,你还是赶快回漪澜殿吧,王夫人若是找不到你,会心急的。”
乐殊并未抬起眼皮,她觉得刘彘太过聒噪,扰了自己与刘余的清静,
“十弟,皇祖母还在长乐宫等着本王与殊殊呢,为兄先走了。”
在看到刘彘在翻着白眼瞪自己后,刘余毫不客气地回瞪着他。
反正他在宫中的标签是不学无术又口吃的纨绔,对于欺负小孩子更是得心应手。
“你..”
“本王怎么了?呵,本王只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若是十弟有什么意见,可以尽管去长乐宫跟祖母告状。”
刘余舔了舔后槽牙,小心翼翼的牵着乐殊的小手,语气温柔低沉。
“殊殊,一会儿不要对太后娘娘说咱们遇到了十皇子,好不好?”
他的殊殊太过单纯,若是自己不在这儿,恐怕今日刘彘的那个破金屋会弄得全未央宫的人都知道。
作为阿兄,自然是要以保护妹妹为第一要务。
“好!乐殊不跟外祖母说。”乐殊揉了揉眼睛,一双杏眸像小鹿般澄澈。
一大一小走在青石阶上,光晖透过树梢大在两人身上,格外温暖。
走在半路上,乐殊突然停了下来,吓得刘余连忙蹲下身柔声安慰着自己的小表妹。
“余哥哥,其实殊殊对彘表弟说的金屋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乐殊最喜欢的是余哥哥做的糕点,吃进肚子里的才是自己的。”
“吃进肚子里的才是自己的。”刘余喃喃着,他眼波流转,笑容愈发灿烂。在看向乐殊的目光中,多了些明晃晃的占有欲。
看来他得在殊殊还有姑母面前好好表现,争取等到殊殊一及笄,就嫁给自己。
若是姑母不同意,他也可以入赘到堂邑侯府。
给予自己救赎的小女娘,值得自己将一切都奉献给她。
反正父皇有十几个儿子,差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落水了,落水了,皇子彘落水了!”
两人未走几步,便听到了宫娥的喊叫声。
听到是刘彘落水,刘余连忙捂住了乐殊的耳朵,在确保乐殊并未听到一句后,才放心地带着乐殊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他神色凛然,怕吓到乐殊,刘余竭力控制着心中的情绪。
这个十弟还真是深不可测呢。
刚刚与刘彘分别时,他们是在亭台旁告别的,并未去湖边。
就算是落水,也只能是刘彘自己跑到湖边,有意或者无意掉下去的,跟他与乐殊并无关系。
刘余天性冷然,对人对事都持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态度。
他能感受到刘彘身上有一种上位者的气势,那是跟当今天子如出一辙的威严之气。
即使刘彘在全力隐藏着那种气势,但依旧瞒不过刘余。
偷偷看了眼正玩着头上步摇的小表妹,刘余俊颜凛然,嘴角微扬。
任何魑魅魍魉,只要他刘余在一天,都别妄图接近殊殊。
不是刘余阴谋论,在整个汉宫中,除了面前的小表妹,他谁都不相信。
“余哥哥,咱们快走吧,外祖母还在长乐宫等着咱们呢。”
乐殊拽了拽刘余的衣角,她嗓音柔甜,让刘余忍不住心弦微颤。
他起身,抬手捏了捏乐殊的小鼻子,亲昵道。
“好,余都听殊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