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人外出的这几日,是赵政最欢喜的日子。
只不过,正抱着乐殊睡得香甜的小胖娃还不知道他的快乐日子快要结束了。
月明星稀,几只寒鸦独占枝头,凄怨而又孤寂的幽鸣声给这暗夜又增加了些许惆怅。
车马停靠于邯郸城郊,只等明日城门打开后,进入赵国都城。
身着玄色狐裘的绝色公子围坐在篝火前,借着月光痴痴地看着手中握着的玉簪子,原本带有疏离的眸子中多了些暖意,似是在睹物思人。
异人将玉簪贴在心口处,俊美的脸上露出笑意,心跳也快了许多。
齐国是富庶之国,这次去临淄,他收获颇多。
最让异人满意的,则是他手中握着的这支玉簪。
幻想着妻子带上这支玉簪时的娇俏姿色,异人忍不住抿嘴浅笑,原本沉寂的心瞬间活了过来。
许久不见,不知他家夫人是否还记得他这位夫君。
不记得又如何呢,她终归是属于他赢异人的。
“天色已晚,公子不困吗?”
吕不韦打着哈欠,强睁着眼皮,迷迷糊糊望着异人。
“吾不困。”将玉簪放进里衣后,异人敛起面上的笑意,沉声回应着吕不韦。“先生先睡,明日鸡鸣城门开启时,咱们就入城。”
想到自己将要与妻子重逢,异人幽邃的眸中藏着无尽的温柔缱绻,看向吕不韦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感受到异人如此“骇人”的眼神儿,吕不韦觉得自己不困了,他下意识地咳嗽着,甚至用余光偷偷望着异人。
他家公子今日不对劲,像是换了个人。
不然为何这般温情地望着自己。
听说王室公孙间豢养男宠取乐,秦王孙虽然没落了,但保不齐对自己有那种想法。
吕不韦有些害怕,他想的是借助异人提升地位,而不是将自己交给异人。
即使异人身高八尺、面若冠玉,举止间尽是王族风范,那也不成!
吕不韦愈想愈害怕,此地荒无人烟,异人又身高八尺,他这细胳膊短腿儿的肯定打不过异人。
完了,他今夜可能丧失清白。
吕不韦咽了咽口水,他声音颤抖,飞快的转着眼珠子,试图用美人计来打消异人对自己的“欲望”。
“公..公子,下个月吾将新纳一房姬妾,吾是男子,吾并..并不好男色。”
“当然,若是公子喜欢,吾便是散尽千金也要为公子寻得佳人。”
听着吕不韦这番颠三倒四之话,异人有些发愣,反应过来后,沉下了脸。
他心中唯有乐殊一人,这吕不韦脑袋中装的什么?竟会有这般龌龊心思。
哼,还真是万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佳人难寻,吕兄一人消受便好。”
“异人有殊殊一人,足矣。”
瞧着异人这般一本正经的说着,吕不韦在庆幸之余,还下意识捂住了耳朵。
这句话,他听的耳朵快要起茧子了。
一路上异人不是讨论他家夫人有多么善解人意,就是炫耀他跟他家夫人有多么琴瑟和鸣。
真烦!
当年,他就不应该为了攀附这位秦王孙,而将乐殊送给异人为妻。
是他失策了。
不仅丢了府中最美貌的美人儿,还将原本满心野望的秦王孙变成了心中唯有夫人的痴情种。
这买卖亏了。
异人见吕不韦捂着耳朵,不由抿着嘴笑了起来。
两个人不再说话,一起围坐在篝火前,等着天亮。
时间过的很快,晨光熹微时,伴随着鸡鸣声,异人与吕不韦带着车队进了邯郸城。
因为提前贿赂了守城的士卒,两人并未收到难为,轻而易举地进了都城。
翻墙进入质子府的小院后,异人怕扰了妻儿的美梦,放缓着脚步进了内室。
将背上的包袱放在漆几后,异人抬眸望向床榻,借着若有若无的晨晖,痴痴地望着榻上的美人儿。
“殊殊,我回来了。”
似是怕扰了乐殊的好梦,异人压低声音,原本凌冽的声音中多了些温意。
至于乐殊旁边儿躺着的小胖娃,则被异人下意识的忽视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赵政睁开了眼睛,胖乎乎的小娃娃揉着眼睛坐在了榻上,在看到床榻边儿的异人后,“哇”的一声叫了出来。
“阿父!”
小孩麻溜的起身,只穿着薄薄的里衣,迈着小短腿儿一下子跑到了床榻边儿。
赵政扬起小脸,孺慕地望着异人,熟练地张开小手,奶声奶气道。
“抱政儿!”
异人莞尔笑着,伸手将自家的胖儿子抱在怀中,在看到赵政胖嘟嘟的小脸时,忍不住上手捏了捏。
“嘘...小点儿声,你阿母还没醒呢。”
赵政“唔”了一声,乖乖地窝在了异人的怀中,他忍不住俯在异人耳边,又喊了许多声“阿父”。
“阿父,您不在的这几日,政儿好想您呀。”
赵政挥着肉嘟嘟的小胖手,“吧唧”一口亲着异人的脸颊。
“乖,阿父也想你。”异人颔首,嘴角边儿荡漾着笑意。“不过,阿父更想你阿母。”
赵政撇了撇嘴,扭过头去不再看异人。
给异人当了三年儿子,赵政深刻明白,只要事关他阿母,无论如何,都不能跟他阿父说话。
毕竟,在他阿父的心中,阿母唯独属于他一人。
一想到自己是多余的,小赵政红了眼眶。
他可没有忘记,自从有了记忆后,异人经常在他耳边念叨着。“你阿母是吾的,不是你的。”
“夫君...你回来了?”
或许是听到了自己朝思暮想那个人的声音,乐殊长睫轻颤,起身望着异人,嘴角边儿露出了笑意。
“我回来了,殊殊。”将赵政放在榻上后,异人逐步接近乐殊,将眸中的冷然敛下后,换上了宠溺。
将乐殊扶坐在榻上后,望着妻子娇滴滴的红唇,异人忍不住俯身轻啄,完全忘记了赵政他们二人的旁边儿。
他嗅着妻子身上那抹清幽的香味儿,身上的躁意愈发浓烈。
真想再给政儿生个妹妹呢。
在对上乐殊氤氲着雾气的眼眸后,异人不禁心弦颤动。他轻叹一声,用指腹抹去了残留在妻子嘴角处的津液。
罢了,这事急不得,来日方长嘛。
夫妻二人依旧沉溺于相逢的喜悦中,并未发现他们的政儿正用懵懂的眼神看着他们。
偌大的内室中一片沉寂,眼瞧着自家阿父阿母忽视自己,赵政的大眼睛中蓄满了泪水。
“阿父阿母,政儿...政儿还在这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