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燕婉埋在顾筠怀里的将头微微抬起,向后瞥了一眼。
她看见宋长意失神地站在那,心里闪过一丝异样,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但她一时没能捕捉到。
她也不去想那么多,虽然这次她没能一举成功,不过她相信经过她一来二去挑拨,总有一天皇上会彻底厌恶宋长意。
不过这俩人关系都要超越君臣了吧?都发生这样的事了,皇上还会选择先听a宋长意解释。自古以来有哪个君王和臣子能做到这样?连政事都能放心交与出去。
若是宋长意以后生了些别的心思,那她的地位岂不是不稳了?
况且宋长意知道自己和顾恒之间的关系不简单,还曾在顾筠面前告状,若不是她早有准备,施了一招苦肉计在前头,皇上恐怕也不会这么相信自己,这么一想自己就更不能放过他了。
温燕婉今日落水之后,也不知道是因为身子弱还是别的什么,着了凉,晚上的时候还发了高烧,顾筠不放心地照顾了她一个晚上。
第二日宋长意知道的时候再也绷不住了。
他的殿下金枝玉叶,哪里照顾过别人?现在为了她,频频放下身段。
这种异样,让宋长意非常有危机感,他的脑海里闪过顾筠会爱上温燕婉这一个可能,就愈发冷静不下来。
虽然先前顾筠照顾了温燕婉那么久,但也从来没在一个房间待过一晚!
于是他大清早就闯入了顾筠的寝宫,当看到顾筠和温燕婉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眼睛都红了,眼球爬满了红血丝,看起来甚至有些恐怖。
疯狂的妒意快要化为实质,像是看见自己的猎物主动钻进了别人的陷阱,气极,怒极,周身气压变得极低,像是野兽即将要挣脱牢笼。
顾筠皱了皱眉头,他头一次见宋长意这么失礼,似乎还有些怒气冲冲,他看了温燕婉一眼,见她似乎有要醒来的迹象,安抚似的摸了摸温燕婉的后背。
就是这样一个极其自然的动作,更加触动了宋长意现在那敏感易碎的神经。
他在这一刻有一股强烈的冲动。
从前他不愿因为自己而让顾筠背负污点,所以一直隐忍克制,他以为自己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只要远远的看着他,保护他就好。
可真当他看见顾筠和温燕婉待在一起的时候,他是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了。
为什么他要成为那个失去的人?为什么他要成全别人?他为什么不能拉他的神明和他一起跌落地狱?
其他人若是乱嚼舌根,那就割了他的舌头,让他再也开不了口!
顾筠有些不自在,为什么宋长意此时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婚内出轨的妻子,愤怒又憋屈。
啊不是,你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啊?我大清早被你吵醒,我还没发脾气呢!
宋长意直挺挺杵在那里看着顾筠,这让顾筠睡也不是,坐也不是。
想他已经多少年没有经历这种如坐针毡的感觉了!
他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终于还是下了床,顾及温燕婉还在睡,他不想把她吵醒来,就拉着宋长意的衣袖出了门。
顾筠把门关上, 才小声地问,“你今天怎么回事?”
宋长意看出了顾筠动作间的小心翼翼,生怕声音大些会吵到温燕婉的心思,心下更加难受,他说:“你们还没成婚。”
顾筠???
什么鬼,大清早搞这么大阵仗,就是为了跟他说这个?
顾筠有点摸不着头脑。
宋长意读懂了顾筠的眼神,慢一拍发现自己这句话没头没尾。
“还没成婚不能在一个房间睡,传出去,于皇上名声不好。”
???
你是不是说反了?
这种事是对女孩子名声不好吧!
顾筠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昨天实在是太累了,又加上温燕婉的挽留,就没忍住直接睡在那了,倒是没有考虑这传出去会对温燕婉的名声不好。
“你说的对,看来我要尽快把婚事提上日程才行,那样就不用担心了。”
宋长意心下微哽,事情朝他更不希望看到的那一头发展了。
他想,他要尽快动手了。
宋长意垂下眸子,眼神里闪过一丝戾气。
“你说的是真的?”温燕婉眼里闪过一丝狂喜。
这不是送上来的把柄吗?
“将她要过来,我明日将她送到皇上跟前。”
翌日,温燕婉将一宫女带到了顾筠面前。
“皇上,我有件事想和您说。”温燕婉似乎有些纠结,手上的帕子被她绞的死紧。
顾筠放下手中的书问,“什么事?”
“我......昨日有一个宫女找上了我.......”她似乎要鼓起很大的勇气才敢接着说。
她咬了咬牙道:“跟我说了先皇的死因。”
顾筠闻言恰好露出一抹悲痛的神色,“她怎么说?”
他其实并不感兴趣,不过要是不表现出一点难过神色出来,倒显得他无情。
温燕婉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只以为自己抓住宋长意一个天大的把柄,这下足够顾筠处置他了。
“她说这件事似乎和宋将军有关。”
温燕婉一直注意顾筠的神色,见顾筠的神色猛然变得难看,她心里冷笑一声,这下宋长意算是要栽了!
顾筠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心神一震,沉声道,“让她进来。”
那名宫女进来之后先是跪下行了个礼。
“免礼。”
“你说先皇那件事和宋将军有关?”
顾筠语气中有一丝他也没有觉察到的慌乱。
“是,奴婢曾亲眼看见宋将军在皇上的药里面下毒。”宫女毕恭毕敬的回答。
顾筠拧着眉头问:“你确定他下的就是毒?”
宫女确实不知道宋长意下的是什么,她哪敢上前检查,只是远远地偷窥。
然后她就看见宋长意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药粉撒进了药罐。
这个行为本身就有很多让人怀疑的点,为什么他要趁没人的时候去,还倒药粉到先皇要喝的药里?更何况先皇在那之后确实驾崩了。
宫女不经意地看了温燕婉一眼,才接着道,“确实是毒,还用一个白色瓷瓶装着,趁没人的时候过去的,当时奴婢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被吓到了,何况宋将军年纪轻轻就威名远扬,奴婢身份低微,也不敢得罪他,没敢说出实情。”
宫女带着颤音说道,“现在奴婢每日都被噩梦缠身,梦见先皇斥责我不阻止宋将军,也没有将实情说出来,所以才害了他的命。”
“这些天来,奴婢的心里实在饱受折磨,想着能将这些事说出来,多少能为自己赎点罪。”
顾筠沉吟了片刻问,“这事可还有其他人知道?”
宫女擦了擦眼角的泪,摇了摇头道,“没有,奴婢不敢到处跟人说,只跟温小姐透露过。”
“这件事以后都别再提了,朕会给你银两,安排你去一个好地方,你从现在起忘了这事。”
宫女有些懵,显然没想到事情会朝这个方向发展,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及时回答顾筠的话。
顾筠以为她是在顾虑什么,烦躁的皱了皱眉:“朕不会亏待你的,只是这件事不要说出去了。”
顾筠原本就觉得他那个便宜爹走的太突然了,太医的人都说那个便宜爹虽然有点虚,但还能调理回来,没想到那么突然就病逝了,现在听到这个宫女这么说总算是解答了顾筠心里的那点疑惑。
宋长意太大胆了,在这么多太医的眼皮子底下也敢下毒,也不怕被查出来。
没想到他外表看起来冷静自持,仿佛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的那种,做起事来这么疯。
这事但凡出了点插错,他就会以谋反罪处理了,因为他害的不是别人,是一国之君!
还好这个宫女还没将事情说出去。
毫无疑问顾筠是偏向宋长意的。
温燕婉暗自咬了咬银牙,绞了绞手中的帕子。
顾筠还不忘叮嘱温燕婉,“婉儿,你也忘了这件事。”
温燕婉自然满口答应,只是她的眼眸深处悄然闪过一丝不甘。
宫女被顾筠的人护送出了宫,即将被送去一个远离京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