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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承宗说着站起来对着虚空拱了拱手说道:

“臣孙承宗可当不起太祖爷如此夸赞。

不过,我孙承宗在有生之年,

必当全心全力辅佐我皇重整大明河山,死而后已。

我孙氏一族,从此生是大明的人,死是大明的鬼。

如违此言,天地灭之。”

孙承宗说完以后,对虚空深施一礼后坐下问道:

“陛下刚才说我大明威胁不在外,而在内。

能否给臣仔细讲解一下?”

朱由校知道这是老师在考校学生了。

他立刻整衣端坐,开始论道:

“孙师,我们就不要说远的。

就说去年的萨尔浒大战,如果那十二万大军让孙师指挥,

如果不让朝堂之上,那些不知兵的大臣瞎嚷嚷,这结局会是如何?

在朕说,去岁大败,方从哲罪在杨镐之上。

第一,杨镐本就是庸才,万历二十五年援战朝鲜,望敌而逃,全军溃败。

却被沈阁老粉饰一下,大败变成了大捷,如同儿戏。

这臭事他方阁老能说不知道?

但为何他又要举荐杨镐经略辽东?

无他,党争儿。

第二,在看用的那些领兵大将都是些什么人?

杜松,马林,李如柏,刘綎。

人人有资历,个个有靠山,打仗不争气,内斗争第一。

大帅本无能,骄兵悍将还不听指挥,这仗怎么打?

第三,你方从哲,赵兴邦不知边关兵计,坐在朝堂之上为了省几两银子就连番催战。

前线将帅依朝堂之令而行,这仗要是能打胜,只能说是祖宗显灵了。”

孙承宗点了点头说道:“依陛下所言,这大明的威胁在于党争,在于兵备松弛了?”

朱由校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

“这只是大明忧患之一二。

这大明朝堂的党争,已经到了祸国殃民的地步。

盈盈朝臣,有几个是在为这社稷黎民做事?

他们占据朝堂,只是为了争而争。

只要政敌说是对的,我必然说是错的,不错也得错。

只要政敌说是错的,我必然说是对的,不对也得对。

你今天整倒我几个党朋,我明天就要整倒你几个同伙。

他们可把我大明皇家放在眼里?

他们可把这江山万民放在心上?

不过,在一件事上他们做的倒是挺有默契的,那就是捞银子。

什么漂没、什么碳敬、冰敬、茶敬、年节供奉等等,明目繁多,可是用足了心思。

他们嘴里高呼着仁义礼智信,忠孝廉耻勇。

可做的事儿呢,有哪件要脸了?

这农民种地,一年辛辛苦苦的收入,

有他们一个铺子一天的收入多么?

可为什么他们就只让收地税,不让收商税呢?

因为他们名下的地不用纳税。

因为他们名下,或者说他们背后的东家名下有大量的铺子、生意。

他们只想做附在大明身上的蚂蝗。

吸血、吸血、再吸血,却不想付出一丝一毫。

而这血是从哪里来的?这血在那些苦哈哈的老农身上。

这血在这大明万里江山的气运之上。

等到什么时候这些老农民撑不住了揭竿而起,那我大明的气运也是算到头了。

纵观历史,朝朝代代都是如此兴亡交替。

可那些文人世家却可以世代永存。

大唐亡了,他们可以重新站在大宋的朝堂之上。

大宋亡了,他们可以站在我大明的朝堂之上。

我大明亡了,他们还可以站到野猪皮子的朝堂之上。

所以,他们从不会在乎你皇家的江山怎么样。

他们只在乎自身的利益如何。

他们嘴里的那些忠义廉耻、仁义礼智信,还是听听算了,千万当不得真。”

孙承宗听了朱由校的话,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虽然也是个读书人,可不得不说皇上这话,说的虽然难听,还有点极端,可却是一针见血,是句大实话。

“陛下,这朝堂之风气要慢慢来,可不能操之过急。

这些朝臣的身后,关联着一系列的势力,动一而发全身。

一个不慎,他们就会闹出大乱子,不得不防。”

朱由校苦涩的对孙承宗说道:

“孙师,不是朕急功近利,而是这大明真的没有时间了。

你纵观历史,每次朝堂更替之前必定有着连年的天灾人祸。

汉末,连年大旱,赤地千里,饿浮满地。

这才有起义不断,兵灾连年。

唐末,宋末个个如此。

当然,当皇帝的昏庸无能,也有着一定的责任。

可那些老农民,只要他们有口吃的,

不至于饿死,就不会冒着杀头的危险去造反。

所以这天灾缺粮,才是压倒王朝的最后一根稻草。”

孙承宗皱着眉说道:

“虽然我大明现在每年都有部分地区受灾,可还不至于缺粮啊?”

朱由校拧着眉头思考着,他不知道该如何给他解释一下,小冰川气候的可怕。

难道能和他说现在的欧洲已经冻死多少多少人了。

东边的老毛子已经饿死多少多少人了吗?

“孙师,朕在闲时曾去过钦天监翻看过二十年来历年的气候记录。

可以说这二十年来,大明疆域内的气温每年都在大幅度的下降。

就都按种麦子最好的季节记录来说吧。

这二十年来春麦的播种期已经延迟了将近一个月。

而能种小麦子的地区,从长城沿线已经向南推移了百十里地。

草原上每年的冬天都在延长,冻死的牛羊在逐年增多。

那老奴为何急着攻占我大明?

就是因为他们那里越来越冷了。

他们那里的冰雪线在逐年南移。

适合种庄稼的地方是越来越少。

所以他们急着向南来找活路,急着来劫掠我大明获得粮食。

而我大明的陕西、山西、山东、河南这些的人口和产粮大省的旱灾也在连年增多。

干旱的区域也在连年在增大,受灾的人口每年都在明显增加。

而这样的气候还要持续多少年?

这气温最终能降低到什么程度?

这受影响的区域到底会增加多少?

这样的灾害需要多少年才能缓解?

我们对这些都不得而知啊。

所以孙师,朕不得不向最坏的后果考虑。

我大明一亿五千万子民生死委于朕一身。

孙师,你说朕能不着急吗?

朕只有先整合了朝堂,恢复了军备,才能带领着万民,一心共度难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