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度雁笑了两声,看着江老太太说道:“老太太这是觉得我如今的身份配给小公爷不太好?想让我进宫求陛下撤销指婚?”
江老太太没想到她会那么直接,干巴巴地笑了一下,才道:“薛姑娘说的什么话,你能嫁给舟哥儿,是他有福气!”
“这么说,老太太不是想让我去求陛下撤销指婚的?”
这让她怎么接?江老太太一口气堵在喉咙,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她僵着脸看着薛度雁,那张脸是真好看,要是真的不让她和舟哥儿成亲,她会不会哭呢?
这要是一哭,这张漂亮的小脸蛋不就不好看了?
江老太太打了个激灵,连忙说道:“你这孩子,我是想着你即将嫁进来,还没好好来府上吃顿饭。今天啊,你就陪我这老婆子吃顿饭,就当是提前尽孝了。”
蒙妈妈听得恨不得捂住脸,老太太这是在说什么啊?
这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怎么见了漂亮小姑娘就走不动道儿的毛病还没改呢?
怪不得二哥儿总是盯着好看的小娘子,原来这东西也能遗传!
薛度雁也不知道江老太太搞什么鬼,她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在成国公的吃了一顿饭,然后在对方不舍的目光中踏上了回家的马车。
等回到家将自己的疑惑和猜测一讲,徐氏恍然大悟,“江老太太是燕京出了名的色眯眯,她就喜欢好看的姑娘。用她的话来说啊,就是看着心情也好很多。”
说完又捏着女儿的脸说道:“你能合她眼缘,说明你确实长得美。”
薛度雁这才知道江老太太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是为何,又想到蒙妈妈一言难尽的表情,不由得笑了出来。
笑着笑着,就想到了江九重,不知道北疆的战况如何,要是此时给他写信,不知他何时能收到?
薛度雁突然有点想念江九重,回了自己的院子,提起笔给他写了一封信,又交代龚三旺将信寄出去。
没想到这信一送,就再也没有回音,直到江屹帆大婚之日即将到来,江九重也没有回信。
江屹帆成亲的对象是大理寺卿的嫡次女,闺名锦云,与嫁到沈家的罗氏是嫡亲的姐妹。
此时罗锦云正在自己的闺房,手里拿着一封下人刚递进来的信,她连拆都没拆,就将信撕了扔进水盆里。
“姑娘,这信......”
她眼角都没瞥一下,“不过是无关紧要人人玩的无聊把戏,不必理会。”
信封上的字她认识,是曾经所谓的小才女周慧宜的笔迹。
当初周慧宜多风光啊,不管是诗社还是画展,总有她的身影。
每次她作出一首诗或是画出一幅画请闺中好友赏鉴时,周慧宜总能跑出来抢她的风头。
而周慧宜踩着她,得了个小才女的名声,受尽了好名声的便宜。
在闺阁之中,周慧宜心悦江屹帆不是秘密,但是她们都没想到她会做出有损自己名声的事情来,就是为了达到目的。
在得知周慧宜费尽心机,受尽燕京所有人的冷眼只讥讽之后,罗锦云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后来知道成国公府为江屹帆相看,她劝住了不想应下这门亲事的爹娘。
她就是要看看,周慧宜这个妾室是怎么在她这个正室跟前伏低做小的。
更想看看,周慧宜这个曾经的小才女是怎么放下自己的骄傲,低声下气给她敬茶的!
周慧宜把信送给罗家之后就一直在等回音,可是一直等到江屹帆的大婚,都没等到一点消息。
她戴着面纱坐在某个酒楼的窗前,看着江屹帆满面喜气,穿着大红的吉服,胸前系着红绸花,坐在高头大马上迎娶他的正妻。
嫉妒的火焰烧得她双眼通红,原本坐在花轿里的新娘子是她,嫁给江屹帆做正室的是她,与江屹帆拜堂成亲,与他白头到老,生儿育女的也是她。
可是如今,一切都被罗家的次女毁了!
周慧宜的心像是被火烧了一般,双手死死地握着窗柩,捏得指尖泛白,她才将汹涌的妒火尽数忍下。
直到她的喉咙泛起腥甜,周慧宜才松开死握着窗柩的双手,目送迎亲的队伍越走越远,看着罗锦云的嫁妆一抬接着一抬,她的唇边慢慢溢出鲜血。
她的女使见她唇角流血,顿时被吓得半死,胡乱给她擦了两下,就要去请大夫,被她伸手拦住。
周慧宜将气急攻心呕出来的鲜血吐在帕子上,将帕子交给彩儿,又喝了一杯水漱口,才将满嘴的血腥之气洗去。
“我们回府!”
彩儿楞在原定,见周慧宜不耐烦地转身,她才猛地回神。
周慧宜收回自己厌恶的目光,这个彩儿是出事之后新拨给她的,原先的蝶儿已经被杖毙。
彩儿就是不如蝶儿机灵,做什么都要人教,简直蠢笨如猪!
周慧宜心神不属地出了酒楼,刚准备上马车,就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冲过来,一把夺过彩儿手中的油纸包,拿出里面的东西大吃起来。
还没等周慧宜后退,那名女子就像定住了一般,拉着她的手叫道:“姑娘,姑娘救我,我不想再回那个地方!”
周慧宜嫌恶地抽回自己的手,她正想走,就听见后方传来一阵吵闹声,是一群拿着棍棒的大汉追了上来。
那女子惊慌失措之下,翻身爬上了周慧宜的马车。
周慧宜捂着口鼻,踩着脚踏跟了上去,刚坐下就问道:“你是何人,从什么地方逃出来?”
女子似乎知道自己身上有一股怪味,尽量缩起了身子,细若蚊吟地说道:“奴婢是青枝......”
周慧宜回想了一下,似乎才想起来青枝是谁。
她记得从前她身边是有过一个叫青枝的女使,只是她不喜青枝貌美,找了个由头将青枝卖了出去。
没想到兜兜转转,青枝还是找到了她。
“你怎么......怎么会搞得如此狼狈?”发丝凌乱,衣不蔽体,看上去像是被狠狠蹂躏过。
青枝默默垂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