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度雁似有所觉,抬眼望了过去,却只看到一个个正低头挑选首饰的姑娘,三三两两进门的夫人太太们。
“薛姐姐,这个手镯如何?”江福柔拿着一只青玉镯子看向她,随后将镯子戴进瓷白的手腕上。
薛度雁收回自己的目光,看着她手上的镯子,笑着颔首:“很好看,倒是与你相衬,喜欢就买了吧!”
卫巽玉看了两眼,问站在柜台里的婆子:“这样的镯子可还有?”
婆子忙点头:“有是有,不过我们掌柜的进得不多,也就进了几个。”
玲珑阁是燕京数一数二的银楼,卖的首饰多是物以稀为贵,同样的首饰不会超过三个,以免被京中的贵人瞧见相同的,会暗地里较劲儿。
卫巽玉那里没有这样的讲究,她小手一挥:“我们姐妹三人一人一只,你拿出来!”
等婆子将镯子拿里出来,卫巽玉先拿了一只给薛度雁戴上,随后才戴上自己的那只。
她伸出手腕,看着在手腕晃荡的镯子,笑眯眯地道:“这个镯子真好看,我们都买了。朝露,去付钱!”
薛度雁给垂虹使了个眼色,等垂虹退出去了,她才拿起一对耳环:“这个耳环与镯子倒是相衬,我们再买一对如何?”
江福柔扭头望去,只见那对耳环是青玉刻成的葫芦状,底下还缀着一缕金丝,她一见就喜欢。
她接过那对耳环,仔细端详了片刻,试探着说道:“那,我们再买一对一模一样的?”
朝露此时和垂虹一同回来,扁着嘴说道:“姑娘,垂虹姐姐太厉害了,奴婢抢不过她!”
卫巽玉还没说话,就听江福柔说道:“薛姐姐给我们买了镯子,那我给你们买耳环,檀芳!”
见檀芳去付钱了,卫巽玉急得抓耳挠腮,好半天才哼哧着说道:“那,那我给你们买青玉簪,正好跟镯子、耳环配对!”
薛度雁和江福柔笑眯眯的,江福柔更是屈膝一笑:“那,我就谢谢卫姐姐了!”
卫巽玉拍了她一下,“方才还叫宝嘉县主呢,现在就改口叫卫姐姐了?看来,以后我得花大价钱贿赂你啦!”
边上看首饰的人见她们手笔这般大,上好的青玉说买就买,不由得心中泛酸。
要是她们也有这样的资本,何必挑个首饰都抠抠搜搜。
玲珑阁这边其乐融融,觉得她们三人在一起刺目得很的周惠宜连心仪的簪子都不买了,直接带着女使回了家。
自从父亲被降为户部郎中之后,棠梨院就冷清了很多。
熊氏正一脸郁郁地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蝴蝶嬉戏。
周惠宜走进棠梨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她抿了抿唇,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拿起边上的毯子给熊氏盖上。
熊氏回过神来,看到是周惠宜,扯开唇角笑了一下:“惠儿回来了,可买到什么首饰了?”
“没,碰见几个碍眼的,我就回来了!”周惠宜撇着嘴,想起薛氏那张笑颜如花的脸,她就恨不得拿把刀将她的脸割花。
凭什么害得周家这么惨,她还笑得这么开心?
要不是因为她,父亲也不会直接从尚书被贬为郎中!
出了父亲被贬的事情之后,曾经与她交好的闺中姐妹也与她疏远了,如今的她竟连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那起子势利眼的小人,父亲得势时,她们凑上来一口一个周姐姐周妹妹,如今倒好,周家出事,曾经的好姐妹倒是死光了。
周惠宜回忆起薛度雁的那张脸,眼中的恨意渐收,总有一天,她会让薛度雁受更大的罪!
熊氏看着女儿扭曲的脸,心中涌上一股悔意。
当初若不是她让人去施粥点搞事,周家就不会出事,女儿不必为了给桂妈妈擦屁股,出了那样害人性命的主意,如此老爷就不会被贬。
只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一报还一报,冤冤相报不得了。
薛度雁没把在玲珑阁碰到的小插曲放在心上,她本想再去三屏巷看看关大娘和杜娘子,却被门房来告知,有人将她告上顺天府了。
她口中喝的水还没咽下,就听了这个消息,一不小心呛了一下,她急忙问道:“你说什么?我被告上顺天府了?”
青黛在外头着急得直跺脚,”姑娘,奴婢听得真真儿的,说是刘妈妈将您告了。如今顺天府的衙役们在外院等着呢,要不是老爷拦着,他们怕是要闯进来了!”
薛度雁没有慌,而是镇定下来对青黛说道:“你出去安抚一下他们,就说我马上出去。”
垂虹脸上写满了担忧,她边给薛度雁挽发,边道:“姑娘,刘妈妈不是留在中书侍郎府了吗?怎么这个时候会去顺天府告你?”
薛度雁心知,怕是香妈妈和桂枝那边出了什么岔子,否则此时应该准备去顺天府的,应当是沈听珏和赵氏才是。
只是,她们两人到底出了什么岔子,还得等她见过才知道。
薛度雁穿戴完毕,就去了外院。
果然,外院坐着几个带着佩刀的衙役,他们正端着茶碗喝茶,边上薛言坐着相陪。
看见是她,为首的吕衙役拱了拱手道:“薛姑娘,得罪了,有人状告你买凶杀人,请你随我们走一趟。”
薛度雁站着没动,而是笑着反问:“冒昧问一句,是何人状告我买凶杀人?既是买凶杀人,那我杀的又是何人?”
“废什么话,让你走你就走,有什么话到大人面前说!”吕衙役还没开口,他身后的衙役就开口叫嚣。
薛度雁没有生气,看着吕衙役沉下来的脸:“吕官爷,难道顺天府的役首换人了?”
吕宪脸上挂不住,回首喝道:“住嘴!”
等那个衙役不服气地扭过头,他才换上一副笑脸:“薛姑娘请见谅,你问的问题我实在不便回答。还是到了官府,见见那人再说?”
薛度雁没有为难他,和薛言说了一声,就跟着他们走了。
她前脚一走,杨氏后脚就赶了过来,只看见女儿消失在拐角处的裙摆,她拉着薛言心急如焚地说道:“老爷,怎么办?杳杳怎么会买凶杀人呢?她从小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哪来的胆子杀人?”
见薛言没说话,她气得一甩衣袖:“我去找瑞亲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