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又高了一点,谢云才醒。她醒后,稍稍抬眼,便见陌苏一副深思的模样,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你在想什么?”谢云坐直身子,伸手揉了揉一双睡眼,打着哈欠问陌苏。
“没什么。”陌苏收回思绪,侧目微笑一句。
“哦,你现下左肩的伤如何?”
“无碍,你给我用的金疮药很是好用。”
“那外祖也不枉世人称他一声百谷神医。”
“于归的外祖是百谷神医?”陌苏讶异出声。
“不错,我外祖正是百谷神医。”
“那你可知你外祖现下人在何处?”陌苏追问。
“外祖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我又怎知他人在何处?他老人家,比我还逍遥自在,从我记事到现在,我见他也不过十面。”谢云站起身,一边走一边活络活络筋骨。
陌苏抿了抿唇,没有再开口。
“你问这个做什么?莫不是你有什么隐疾需要我外祖医治?”谢云转过身来逆着光。
陌苏摇了摇头,也不回答。
“其实,也不见的非得是我外祖,你若真有什么难以医治的病痛,我阿娘也可以。我阿娘的医术深得我外祖真传,比我外祖还厉害,能起死人,肉白骨。”
听了谢云的话,陌苏的眼神亮了亮,但又很快的黯淡了下来。
罢了,便是百谷神医都无法解开这忘情水,更何况是谢夫人了,即便她的医术在百谷神医之上。
陌苏如是想到。
“你怎么了陌苏?”谢云见陌苏神情变换,便张口问了出来。
面对谢云的问话,陌苏没有回应,只是温柔的笑了笑。
眼下因陌苏身负重伤,二人一路走走停停,用了整整七日才到帝京。等他们到帝京时,已经是五月初了。
这一路上,谢云总是会拉着陌苏听当地的一些奇闻怪谈,两人的感情比先前浓厚了几许。
帝京,并肩王府,谢云搀着陌苏下了马车。王府门口的小厮见了,立即过来帮忙,另一个则是回去招呼人。
“世子这是受伤了?”从王府里面赶出来的南淇眉头皱起开口,语气里多了一丝埋怨,双眼看着谢云。他的身后还有南瑛,南屿二人。
南淇从谢云手中接过陌苏的胳膊,却被陌苏凶狠的瞪了一眼。
陌苏这一细微的动作,谢云并未注意到。
而南淇的头垂的更低,他做错什么了,世子何故这般。
“嗯,回帝京的路上遇袭,他为了救我,以身挡剑。不过,你放心,他的伤好的七七八八了,再过四五日便会痊愈。对了,这瓶金疮药给你,每日换上两次,好的会快一些。”谢云从荷包里拿出来一枚精致小巧的白瓷瓶,放到南瑛手中,叮嘱了一番。
“多谢郡主,属下明白。”南瑛接过后,恭敬的应了一声。
秋叔带着一众小厮小跑出府。
“世子!”秋叔面上焦急,粗短的手指提着衣袍下了台阶,直奔陌苏。
“怎么了这是,可是伤到了哪里?”秋叔瞧陌苏脸色不对劲,担忧的问道?
“没事,这身上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
“秋叔。”谢云开口叫了一声。
“郡主,咱们进去说话,外面人多眼杂,出了事也不好听。”秋叔向谢云行礼说道。
“好。”谢云点头同意。
“于归,你过来扶我,南淇双臂僵硬,令我不适。”
“……”南淇的额上划下三条黑线。
谢云不疑有他,提起裙摆迈步径直过去,从南淇手中接过陌苏,陌苏将身体一半的重量放在了谢云身上。
“你这是作甚?方才还好好的,莫不是肩上的伤口又在作祟?”
“好于归,我身体有些乏累,你搀我进去,帮我瞧瞧。”陌苏当即换了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
南瑛三人见了,嘴角微抽。
世子何时这般的戏多了!梨园春的戏子都没他这么多!三年前世子与郡主,虽然也曾如此过,却并未像现在这样说来就来!
三人心想。
“嗯,你小心些台阶。”谢云眼睫微垂,轻声应到。
秋叔见了,一直在乐,脸上的褶子都堆在了一起。
雅竹堂。
谢云搀着陌苏坐下,拿起他的手腕开始号脉。陌苏左手支着头,满眼笑意的望着谢云。
谢云幼时曾跟陆连夏学过一些,号脉,认草药都是懂的。但是谢夭完完全全的继承了陆连夏的衣钵,一身医术,出神入化,即便是陆连夏都惊叹不已!
“你这脉象不沉不浮,从容有力,不像……”谢云话未说完,陌苏双手抬起,环住谢云的腰。
“傻于归,战场之上你用兵如神,怎的情事之上却像个木头疙瘩?”
“你又诓我!”谢云反应过来,拔高了声音,话语里尽是不满,微微流露出几分怒气。
“哪有诓你,我不过是想让你多陪陪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陌苏叹息一声,环住谢云的腰又紧了紧。
门口的南瑛,南淇,南屿盯着眼前这一幕,当即退了出去,没有任何的犹豫。
谢云张张嘴,到最后也没说什么,任由陌苏抱着她。
“于归,你的手又糙了。”陌苏沉默片刻再度开口。
“习武之人,手糙难免。”说完这句话,谢云的脑中忽而闪过一幅画面。
同样的话,同样的语气,同样的人,类似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