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珏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后继续讲述道:“就在今日,我前往芷兰宫本意是向母妃辞别。”
“为此,我事先还特意派人前去父皇那里,求了一道旨意。”
“可是当我见到母妃之后......”讲到此处,陈珏的声音开始微微颤抖起来,眼眶也渐渐泛红湿润,显然是回忆起了当时令他心碎的场景。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默默倾听的太子妃柳如兰轻轻移步到陈珏身旁,伸出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顶,轻声安慰道:“九弟啊,正所谓‘听天命,尽人事’。”
“你已经竭尽全力做好了你所应当完成的一切事宜,这便足够了。”
“至于他人是否听从于你所言,亦或是最终结局未能尽如人意,这些都已然超出了你所能掌控的范畴。”
“若为此类事情而烦忧,实在是得不偿失啊!此次你前往南境,我二弟柳源想必也会同你一道前往。”
“路上你若是遇上任何麻烦事,只管放心地找他帮忙就是了。”
“倘若他胆敢对你的请求置之不理,那你务必告知嫂子,嫂子定会好好收拾他一番。”
听闻柳如兰这番豪迈之语,陈珏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然而,此刻他那张方才还挂满泪痕的面庞之上,绽放出这样的笑容,看上去竟是显得如此怪异与滑稽。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那高悬天际的烈日已然行至正空,距离午时已是近在咫尺。
正当柳如兰意欲开口吩咐下人们着手筹备午膳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紧接着,从东宫外便响起了传旨太监那尖锐且独特的嗓音。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令在场之人皆是微微一怔,但很快他们便回过神来,丝毫不敢有所怠慢,匆忙迈步走出了东宫的正殿。
待到传旨太监行至陈环、柳如兰以及陈珏三人跟前时,只见他赶忙躬身施礼,毕恭毕敬地说道。
“奴才拜见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还有九皇子殿下。”
陈环见状,连忙摆了摆手,示意传旨太监无需多礼。
“力公公此刻匆忙赶来,不知所为何事啊?”
只见那位被唤作力公公的传旨太监满脸堆笑地朝着陈环恭敬地抱拳施礼道。
“回太子殿下,是陛下他老人家思念九皇子殿下已久啦,特意派遣奴才前来接九皇子殿下去四象宫陪伴陛下一同享用晚膳。”
陈环闻听此言,心中瞬间便已明了其中缘由。
想必定是那陈伽罗听闻陈珏于芷兰宫逗留未久便匆匆而出,唯恐陈珏在此处遭受了什么委屈,故而才会急召其前往,虽说名义上只是一同用餐,但想来少不得一番宽慰之语。
想到此处,陈环不禁微微一笑,而后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陈珏的小脑袋瓜说道:“哈哈,得嘞!看来是咱父皇想你想得紧喽,这不,专门派人请你过去陪着一块儿用膳呢。”
陈环顿了顿,接着又言道:“既然如此,大哥我呀可就不便强留你了。”
陈环沉思了片刻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继续安顿道:“对了,待到晚些时候吧,若是你尚有空闲,不妨来我这东宫一道用饭。”
“届时再把其他几位居住在皇子宫中的兄弟们也都一并叫来,大家伙儿热热闹闹地吃上一顿团圆饭,也好借此机会为你这个小家伙饯行送行嘛。”
说罢,陈环脸上笑意更浓,眼神之中满是对这位幼弟的宠溺与关怀之情。
陈珏一脸严肃地用力点了点头,目光坚定地说道:“好的,我已经完全明白了。”
紧接着,他转过身来,毕恭毕敬地对着陈环和柳如兰施了一礼,轻声说道:“那大哥、大嫂,小弟就此别过,我这就要前往父皇那儿用膳去了。”
说罢,只见陈珏动作优雅而又规范地向陈环与柳如兰再次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礼节之后,才缓缓直起身来。
然后,陈珏紧紧跟随着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力公公,一同向着东宫外徐徐走去。
当他们走到东宫外时,只见一辆装饰精美的轿子正稳稳地停靠在东宫门口。
力公公赶忙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陈珏登上了轿子。
待陈珏坐稳之后,力公公微微躬身,高声喊道:“起轿!”
随着传旨太监的一声令下,四名训练有素的轿夫迅速抬起轿子,动作整齐划一,仿佛经过无数次演练一般。
轿子先是轻轻晃动了一下,随后便开始晃晃悠悠地向前移动起来,逐渐朝着远处的太极殿方向行进而去。
目送着陈珏乘坐的轿子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了视线之中,陈环这才收回目光,转头看向身旁的柳如兰。
两人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但那笑容里分明透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意味。
这时,陈环轻轻地伸出手去,温柔地握住了柳如兰那双娇嫩柔软的小手。
感受到丈夫掌心传来的温暖,柳如兰不禁微微红了脸颊,娇羞地低下了头。接着,夫妻二人相互依偎着,肩并着肩,一同迈步走进了东宫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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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帝国,中元城,皇宫,冀华宫
冀华宫乃是四妃之一的赵淑妃的寝宫所在之处,这座宫殿的布局与装饰皆独具匠心,巧妙地融入了冀州府的地域特色元素,令人眼前一亮。
此时此刻,冀华宫内一片温馨祥和,赵淑妃正与她的两个儿子——五皇子陈琥以及十皇子陈珺围坐于餐桌之前,共同享用丰盛的膳食。
近段日子以来,五皇子陈琥始终忙碌于禁军大营之中,整日与杜梨相伴左右,全心全意地依据新式兵典来训练那支崭新的禁军新军。
甚至连一年一度的除夕晚宴,陈琥亦是无暇抽身参与,特意向其父皇陈伽罗呈上奏折,恳请准假。
好在陈琥在此期间的种种表现着实可圈可点,成绩斐然;以至于陈伽罗曾在多个不同的重要场合,毫不吝啬地对他夸赞有加。
所以,面对着陈琥的折子,陈伽罗毫不犹豫的就批了。
渐渐地,随着陈伽罗对陈琥的态度越来越好,原本那些还因为陈琥在北境的遭遇,想要看他笑话的人,全都闭上了嘴巴。
众人心中不禁产生一种预感,那就是待到这支禁军新军操练完毕之后,五皇子陈琥或许也能够提前获封王位了。
然而,面对这即将到来的荣耀加身,陈琥本人却显得不以为意、淡定从容。
原来,自那次在丰都驿有幸接触到新式兵典开始,陈琥便如同发现新大陆一般,对其中所蕴含的排兵布阵之法以及行军打仗之道萌生了浓厚至极的兴趣。
此后,他更是全身心地投入其中,潜心钻研琢磨,为此耗费了无数的心血与精力。
即便是向来要求严苛的杜梨,也禁不住对陈琥的出色表现称赞连连,说陈琥有成为一代名将的能力。
今天,禁军大营好不容易放假一天,陈琥大清早就骑马赶来宫城,给自己的母妃请安来了。
结果……
结果陈琥刚到冀华宫,就看到了被自己弟弟气的呜呜直哭的母妃。
在了解清楚事情经过后,陈琥好悬鼻子没被自己这个亲弟弟给气歪了。
这货还真就是一点人事儿不干,大正月的,他因为被惊扰了睡觉,竟然亲手把一个太监的腿给打断了。
虽然说,在皇宫的不少贵人眼中,太监和宫女其实和豢养的宠物没多大区别,甚至有时候还不如宠物呢。
但是,那也不过就是心里想想罢了;没有人会将那些想法摆在台面上。
更关键的是,就算是那些贵人们想要处置一些奴婢,他们也断然不会亲自动手的,而是会找个理由,将事情捅到内廷司,由内廷司的人去处理。
像陈珺这种亲自动手的打杀奴婢的,别说皇室了,整个中元帝国,所有大的世家和贵族中,这都是独一份儿的。
这种事情,一旦传扬出去,不仅陈珺的名声会彻底毁了,就连陈氏皇族都得一起跟着风评被害,成为世人口诛笔伐的对象。
而身为皇帝的陈伽罗,又极其重视皇室的名声,一旦得知此事后,陈珺被陈伽罗打一顿都算好的,怕就怕陈伽罗会像处置七皇子和八皇子那样,直接将陈珺长期幽禁,那……
赵淑妃之所以哭,也是因为这个。
对于陈珺,陈琥也是没有任何办法,这货就是一个祸害,而且还是那种没救了的祸害。
如果陈珺不是他一奶同胞的亲弟弟的话,恐怕陈琥早就一刀宰了他了。
就在陈琥也头疼不已的时候,赵淑妃说起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