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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柳源在看清楚来人后,发出了一声惊疑。陈琦扭回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了柳源。

柳源轻咳一声,压低声音在陈琦耳边耳语道:“三爷,这货名叫赵恺,是原户部左侍郎。三年前因为贪腐,被陛下罢了官,发配去了北境。”

“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成了这琉璃画舫的东家。”

陈琦听到柳源的话,先是微微一愣,旋即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轻轻的点了点头。

赵恺在两名女子的搀扶下,缓缓的从三楼走了下来;他用那双醉眼朦胧的眼睛看了一眼陈琦和柳源,忍不住轻笑一声,语气很是不屑的说道。

“就你们两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还想要买我的琉璃画舫?”

“你们知道我这琉璃画舫值多少钱吗?你们知道我这琉璃画舫一天能赚多少钱吗?”

赵恺的声音不大,但却带着一种让人厌恶和嫌弃的傲慢与轻蔑。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舞台中央,眼睛平视着陈琦和柳源,上下打量着他们。

“你们两个小家伙,是不是觉得自己家里有点钱,就可以在这里装腔作势了?”

“告诉你们,在我眼里,我这琉璃画舫就是金山,银山,是一座金山都不换的宝贝!”

“你们识趣的话,就赶紧滚,别惹爷我不开心,否则,有你们好看的。”

赵恺这傲慢的话语,让陈琦和柳源都感到有些意外。

他们没有想到,琉璃画舫这么一个开门迎客的地方,这背后的东家怎么如此的嚣张狂妄,说话还那么难听。

这赵恺好歹也是当过三品官的人,怎么说话办事儿如此没有城府,跟个三青子似的。

不过,陈琦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反而微微一笑,轻声说道。

“哦?那依东家的意思,我若是想要抢夺这琉璃画舫,你又待如何呢?”

陈琦的声音平静而温和,完全没有受到赵恺话语的影响。

而且,他言谈举止之中,那种对赵恺的轻蔑,是发自肺腑的,没有半点作假的意思。

赵恺看着陈琦,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惑。

他原本以为这两个年轻人只是一时冲动,看上了他琉璃画舫中的哪个小娘子,为了讨小娘子开心,才信口开河,说是想要买下琉璃画舫。

所以,赵恺想着,只要自己表现的坚决一点,甚至是霸道一点,这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还不得灰溜溜的滚蛋?

但是,看陈琦说话那架势,这二人的来历似乎并非如此简单。

或许,他们两个还真的是,想要买下这琉璃画舫。

赵恺心里清楚,他之前狐假虎威的那一套,或许在别的地方有用,在京城这个地方,用处已经不大了。

而且,他这次来京城,是有事情要办的,如果贸然和陈琦他们翻脸动粗,恐怕会坏了此前的盘算。

思来想去,赵恺还是决定再继续试探一下陈琦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然后再做决定。

“哼,我不管你们是谁,也不管你们有多少钱。总之,我的琉璃画舫不卖,除非……”赵恺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除非你们能拿的出足够让我满意的银子来,否则一切免谈。”

听到赵恺的话,陈琦和柳源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狡黠之意。

陈琦慵懒的坐回矮榻上,玩味的看着赵恺,手中把玩着茶盏。

“哦?既然如此,那东家不妨说说,这琉璃画舫你准备卖多少钱?”

陈琦的语气依然轻松,言谈举止之中,满是贵气,足以见得其出身不凡。

赵恺看到陈琦如此淡定,言谈话语之中,满是对金钱的不在意,显然是那种从来没有为钱发过愁的富家公子,心中开始疯狂的猜测,陈琦到底是什么来历。

只不过,表面上的功夫,赵恺也没有落下,他奸诈的一笑,有些谄媚的看着陈琦道。

“好,既然你们这么有诚意,那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你们能拿出两百万两银子,我的琉璃画舫就是你们的了。”

两百万两银子对于任何人来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数目,就算是太极殿上坐着的那个皇帝老倌,想要拿出来两百万两银子,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就算是那些门阀世家和权贵豪族,想要一下子拿出两百万两银子的现银,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赵恺觉得,他只要说出这样一个天文数字,陈琦就应该会知难而退,不再谈什么购买琉璃画舫的事儿了。

没曾想,陈琦听到他的要价并没有气急败坏,反倒是颇有些玩味的说道:“嗯!还行!不算很多嘛!”

陈琦挥了挥手,陆源便从陈琦身后走了出来,随手一甩,一张绛紫色的绢帛顺着他的手中飞出,朝着赵恺的面门砸去。

就在这时,那绛紫色的绢帛即将砸中赵恺面门的时候,赵恺身边搀扶着他的那个女子,单臂一挥,就将那绛紫色的卷轴给接了下来,恭敬的双手呈给了赵恺。

赵恺接过卷轴,打开后,仔细的看了起来。

陈琦端起茶盏,小酌一口,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这是乾元银号的票证,你拿着他,去乾元银号,就能取出来两百万两银子。”

“不知道,东家准备什么时候和我签合同啊?”

赵恺看着手中的票证,整个人都已经懵逼了。

这乾元银号他自然也是听说过的,虽然创立不过半年左右,但是已经在中元帝国的九道八十一州的府城中都设有了分号;据说那乾元银号背后的老板正是那位有着皇室财神爷之称的中元帝国三皇子陈琦。

乾元银号,做的就是汇通天下的营生,只要你拿着乾元银号的票证,就可以去任何乾元银号的铺子里,提取与票证相等的银子或者是铜钱。

这样一来,很多商人们外出做买卖,就不需要携带大量的铜钱或者是金银了。

只需要携带着巴掌大小的一块票据,就相当于是携带了几十,上百万两白银。

不仅赶路的时间可以加快很多,还不用担心路上遇到什么山匪恶霸的,抢劫他们的财物。

因为他们只需要在票证上盖有特殊的印记或者是提前和银号定下某种只有你们双方才知道的密语。

那么拿票证取钱的人,如果不能携带有相同印记的证物,或者是无法对出正确的密语,那么他们就算是说破了嘴皮子,也休想拿到钱。

这无疑会加大那些山匪恶霸们打劫的成功率,或者是打劫成功了,劫到的也不过是一堆没有用的票证,守着一堆金山都拿不到。

山匪恶霸们估计能被气死。

赵恺这几个月也是见过几张票证的,他也大概了解了乾元银号票证的等级和鉴别真伪的方法。

他可以肯定,他现在手里的这张票证,应该是真的无疑了。

只是,让赵恺没有想到的是,眼前这个看着毛都没长齐的娃娃,竟然在笑谈间,就拿出来了两百万两白银,说要买下他这琉璃画舫。

这就让赵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了,他实在是想不到,到底是谁有这等财力,可以允许一个败家子如此的挥霍财物。

有这样财力的人,有这样财力的家族,是他绝对惹不起的。

而为了一个琉璃画舫,闹得自己最后生死难料,自己筹谋的事情半途而废,赵恺也是不愿意的。

赵恺手掌紧紧的握着手中的票证,他现在是真的进退两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赵恺的脸色阴晴不定,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赵恺还是决定先同意了陈琦他们购买琉璃画舫的要求,至于后面怎么办,就看看再说。

毕竟,赵恺自己是知道的,他这琉璃画舫压根儿是不值两百万两白银的,如果真的能将这琉璃画舫卖个高价,那这笔买卖对他来说也是非常划算的。

到时候,大不了他就用这两百万两银子,去完成他的筹谋,那不也是一样的事儿嘛!

“好吧,既然你们这么有诚意,那这笔买卖,我同意了。”

赵恺说着,就将那张能够兑现两百万两白银的票证收进了袖筒中,他满脸谄媚的看着陈琦道。

“这位爷,我们什么时候签合同都行,看您的兴致。”

陈琦微笑着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现在拟定合同,现在签约吧。”

赵恺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他唤来了随身的文书,命其写了一份琉璃画舫转让书。

文书应该也是熟手了,很熟练的就写出了一张非常规整的转让书。

赵恺率先拿起笔,在转让书下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还找来小刀,割破了手指,在文书上盖上了手印。

做完这一切,赵恺将目光转向了陈琦,那意思明显是在催着陈琦尽快签字。

陈琦拿起文书,看了一眼,看到签名处那个明晃晃的赵恺两个字后,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

随手将转让书丢给身后的陆源,陈琦无所谓的耸耸肩。

“有你的签名就够了,至于后面签谁的名字,那就不关你的事儿了。”

赵恺只以为是陈琦看上了那个小娘子,想要将这琉璃画舫送给人家小娘子做礼物,在心中暗骂了陈琦一声败家子儿的同时,脸上却满是堆笑。

“好,好,好。不关我的事儿,不关我的事儿。”

“那,这位小爷,您快活着,我这就离开,这就离开。”

有了两百万两白银在手,赵恺哪里还有心思去理会身边这些个莺莺燕燕,聊起袍子,转身就准备离开琉璃画舫。

陈琦慵懒的坐在矮榻上,玩味的看着匆匆而走的赵恺,手中把玩着茶盏,接过了身后倩影递过来的一个卷轴。

陈琦一边打开卷轴,一边开口道:“怎么?这就准备走了吗?”

赵恺听到陈琦的话,身形猛地顿住,他扭回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陈琦,不明白陈琦的话是什么意思。

陈琦轻咳一声,用低沉的声音说道:“赵恺,你是京畿道牧州府人士。曾经担任户部左侍郎,但在三年前因贪污腐败问题被查处,随后被发配到北境去服苦役,至今尚未获得特赦。”

陈琦眼神犀利地盯着赵恺,继续说道:“像你这样本应被发配到北境的罪犯,如今竟敢公然出现在这里,想必是有所倚仗吧!或者,你就是单纯的有恃无恐?”

赵恺听到陈琦的话语,眼神微微一眯,周围隐隐散发出一股寒意,杀意逐渐浮现。

赵恺紧盯着陈琦,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何知晓我的身份?”

陈琦嘴角微微上扬,轻蔑地笑了一声:“赵侍郎,你曾在京城为官多年,某生于京城,长于京城?认识你很奇怪吗?”

赵恺的脸色变得更加冰冷,他紧紧盯着陈琦和柳源说道:“我在户部任职期间,很少与他人交往,甚至在京城连府邸都没有,一直居住在户部衙门里。”

“除了我们户部的掌印大人,就连右侍郎都未曾与我有过过多的交集;其他的微末小吏,我们之间的交集就更少了。”

“其他的六部官员,我更是对他们敬而远之,根本没和他们有过任何交流。”

“你又是从哪里认识我的。”

这一次,还没等陈琦开口,一旁同样坐在矮榻上,玩味看着赵恺的柳源直接开口了。

“还记不记得,五年前,赵侍郎曾经去过柳相府,为柳相送过钱粮账册的副本。”

赵恺听到柳源的话后,仔细的思索了一会儿,突然眼睛猛地一亮,看向柳源时,目光都变得锐利了很多。

“你,你是柳毅的儿子?”

柳源微笑着点点头:“看来,赵侍郎这应该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连记忆力都下降了那么多?现在才想起我是谁来?”

赵恺眼眸微眯,眼神中杀气奔现,咬牙切齿的说道。

“好啊。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

“你父亲不念旧情,为了区区几十万两白银,竟然将我的官职一撸到底,还让大理寺严判,要将我发配到那北境苦寒之地。”

“若非我行事低调,为人谨慎,鲜少以真面目示人;我还躲不开那一劫难,恐怕早就被冻死在极北苦寒之地了。”

“我一直心心念念的想报报仇,只可惜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今天竟然自己闯进我这里来了。”

“还真是老天有眼,活该你们柳家人该死啊。”

赵恺说着,就朝门外喊道:“来人,给我将这三个王八蛋宰了。”

“我要生吃了他们的心肝,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随着赵恺的话音落下,一群拿着各式各样武器,身穿龟公服饰的男人从画舫外跑了进来。

那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仿佛是那准备择人而噬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