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琦没有理会陈伽罗酸不拉几的语气,心中腹诽:活该!
陈伽罗将颜皇后的懿旨放到一旁:“你回去后,让秦奕明天辰时进宫来见朕。之后的事情,你就不要再管了。”
陈琦点头道:“好。知道了。”
陈伽罗颔首:“怎么样,今天上早朝,有什么感觉?”
陈琦有些不解,陈伽罗明明之前已经问过了,为什么又要问一遍。
陈伽罗显然是看出了陈琦的疑惑:“朕知道你们三兄弟同气连枝,关系密切。但是,你们毕竟还是有很多不同的地方,对于一些事情的感知也是不一样的。”
“你也不用误会什么,同样的问题,朕在陈环第一天上朝的时候就问过,也在陈琼第一天上朝的时候也问过。你第一天上朝,朕也问了你同样的问题。”
陈琦点头,明白了陈伽罗的意思,陈伽罗这是准备教子了。
陈琦:“可以看的出,朝堂之上,派系还是挺多的,平日里应该斗的还蛮欢快的,是一场不错的好戏。”
“不过,很显然,之前皇室鲜少涉及朝堂,朝堂之上那些既得利益者已经将手中的权利看成他们的私有物了,是绝对不会允许被他人轻易染指的。”
“所以,今天恐怕也是难得一见的同仇敌忾,将矛头都对准了我吧。”
陈伽罗嘴角微掀,露出一抹轻笑:“嗯,不错,看出来了。”
“神谕之战,看上去是中元帝国胜了。但是,背后造成的隐忧,现在是越来明显了。”
“至高无上的皇室,在朝堂中的存在感几乎为零。说句难听的,如果不是四衙禁军忠心于皇室,朕这个皇帝恐怕早就沦落成为傀儡了。”
“可是,四衙禁军,守护的也不过就是皇室最后的颜面罢了。”
“内阁中枢,六部九卿,地方官吏,几乎被世家望族和功勋门阀垄断。这些人忠于的根本不是帝国,不是皇室;他们忠心的,永远都是他们身后的世家望族和功勋门阀。”
“他们将手中的权利看做是他们的私有物,决不允许他人轻易染指。朝廷派遣的官员,或是被他们威胁恐吓,辞官归隐,或是被他们威逼利诱,最后沦落为他们手中的傀儡。”
“时至今日,皇室在官场上的存在感,竟然少到只有你一棵独苗苗值得一观。”
陈伽罗喝了口茶,继续说道:“你今天在朝堂上的表现,朕很满意。”
“你没有钻进那些人预设好的圈套中,而是凭借着一股莽劲儿,硬生生的将他们的圈套给搅和了个稀烂。”
“方法虽然算不上很高明,但是效果还是很不错。”
“可是,这种胡搅蛮缠的方法,用一次两次还行,用的次数多了,别人习惯了,甚至是感觉到疲倦了,效果也必然会大打折扣。”
“你有没有想过,到了那个时候,你要怎么办?”
陈琦摇头:“没想过。”
“我是外臣,以后留在京中的时间不会很多,上朝的机会就更少了。我只要不在京中,那些大臣们就算是给我安个十恶不赦的罪名,也奈何不了我。”
陈伽罗摇头:“非也,非也。”
“按照常理,你这一次至少要在京中呆半年左右。五日一小朝,十日一大朝,你上朝的机会还多着呢。”
“用不了一个月,那些朝臣们就会习惯你的行事风格,到时候,你就算是有通天之能,也免不了朝堂上的一阵血雨腥风。”
“你需要想想接下来上朝要怎么办了。”
陈琦明知道陈伽罗是在危言耸听,但是他还是没来由的问了一句:“哦?臣一时不知该如何抉择,请陛下指点。”
陈伽罗点头:“其实方法很简单,那就是给你自己落个实缺,在你皇子身份的背后,加上一层朝臣的屏障。这样会给你免去很多的问题。”
陈琦终于明白陈伽罗的意思了,陈伽罗这明显是不想让他在接下来的半年时间里,享福混日子。陈伽罗想要让陈琦帮朝廷干活儿。
陈琦撇撇嘴,他是真的不想接什么实缺,他是真的就想好好的享受一下安静的生活。
可是陈伽罗的提醒也并不是在无的放矢,他现在这种孑然一身的状态,很容易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手中握有实缺的话,就会让那些文官们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得罪。
不过,这个实缺选什么地方,还是很有讲究的。
陈琦看着陈伽罗道:“不知陛下有意让我落哪个实缺?”
陈伽罗摇头:“这个事情,朕不做干预。”
“内阁,六部,大理寺,翰林院,四衙禁军……只要你开口,朕就给你安排。”
陈琦点头:“容臣想想看,等臣决定了补哪个缺,再告知陛下。”
陈伽罗颔首:“好。最好是在五日后的大朝会之前,告知朕。朕好提前做安排。”
陈琦点头:“好,臣知道了。”
陈伽罗接着说道:“朕准备将治理流民的事情交给你处理,不知你意下如何?”
陈琦沉吟了片刻后问道:“不知陛下想要将流民问题治理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
陈伽罗听到陈琦的话,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哦?这个问题,朕还真没好好想过。你说说你的看法,朕听听。”
陈琦点头:“好。”
“臣查阅过过去十年,中元城接收和处理流民的记录。四境都有流民不远千里来中元城谋求一条生路的记录。西境有三次,南境有两次,东境有三次。”
“数量最多的是北境,一共有九次。”
“可以说,北境几乎每年都有流民抵京,沦为乞丐,靠乞讨为生。朝廷每年需要花费在施粥上的钱粮,但看一年的话,看上去是不多,但是经年累月之下,总数已经有近千万两白银了。”
“而且,近五年来,北境流民问题,已呈愈演愈烈之势。”
“而就今年从北境传回来的信息看,今天的北境流民不仅人数是历年之最,流民当中甚至出现了组织者和引导者,他们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帝都中元城。”
“很显然,有些人在利用朝廷的善意,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