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丞走进柜台,拿出登记册翻了翻,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大人!天字…天字号客房住满了。您…您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屈尊。”
陈琦皱了皱眉,有些疑惑的看向驿丞;陈琦身后的秦奕则是满脸怒容,横眉立目的瞪着驿丞。
“胡说八道。天字号客房只有四品以上的官员才能入住。难不成你这里今天住了十位四品大员不成?”秦奕伸手在柜台上拍了一掌:“将登记册拿来。”
驿丞颤颤巍巍的将登记册递给秦奕:“这…这…这…”这了半天都没说出一句完整话。
秦奕翻开登记册仔细的大致捋了一遍,斜眼看向驿丞:“为什么这几个人都不登记品阶的?”
驿丞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企图能混一会儿是一会儿。最好能让这几位爷生气离开才好。
但是驿丞低估了秦奕的好奇心,抓起柜台上的砚台,直接冲着天字甲号房屋门丢了过去。
就在砚台快要砸上屋门的时候,突然从阴影中飞出一个大汉,手中握着一把鬼头刀,横着拍向砚台。
“当啷!”一声清脆的金属声后,砚台倒飞着向秦奕砸来。秦奕身子一侧,躲开了那砚台。砚台重重的砸在秦奕身后的地面上,碎成了一堆石块。
天字甲号房的房门打开,从屋内走出三个年纪不到十八九岁的男子;为首之人尖嘴猴腮,双颊没有血色,显然是纵欲太过,伤了元气。
“哪里来的杂碎,敢跟小爷放肆?”为首之人声音有些尖细,多了一分阴柔,少了男人应该有的阳刚之气:“莫甲。杀了他们。”
那手拿鬼头刀,拍飞砚台的大汉从二楼飞身跳下,右手持刀,刀尖指着秦奕道:“老家伙,你得罪了我家少爷;你自裁吧!”
秦奕哈哈大笑,一脸不屑的看向大汉,抽出捥在腰间的软剑:“我这人怕疼,自己舍不得下手。就有劳你这伥奴亲手完成你家少爷的任务喽!”
陈琦手拿折扇,在一旁的座椅上坐下,看了一眼驿站四周;眼睛微眯,冲着那眉清目秀的随从道:“薛平!”
随从血平来到陈琦面前双手抱拳行礼:“主子!”
“你们和秦伯一起出手,以最快的方式解决战斗,生死不论。”陈琦看着叫薛平的男孩道:“动手吧!”
陈琦话音刚落,四周又跳下五个身穿黑衣,手拿各式兵器的家甲死士。这些人也不废话,直接朝着陈琦等人冲来。
秦奕一马当先的迎上了那手拿鬼头刀的大汉莫甲。这莫甲完全不懂武技,完全就是靠着自己这膀子力气,拿着刀乱抡,将身大力不亏发挥的淋漓尽致。而秦奕则完全不一样,手中软剑突出的就是灵巧诡异,招式精妙绝伦,身法诡异莫测,活像是一条灵蛇般神出鬼没。
莫甲的武斗方式简直就被秦奕完美克制,还没五分钟呢,莫甲身上就多出好几十个血窟窿。秦奕每一剑都扎在莫甲的穴位上,而且深度都是一样的,就是那种会出血,还挺疼,但就是不会死的那种。
莫甲发现了自己的伤势,也明白秦奕是在耍他;本来可以一剑杀了他,但就不杀,就是玩儿。莫甲顿时气血上涌,一口血就憋在嗓子眼,进不去出不来,憋屈死了。
其他的家甲死士和莫甲的情况差不多。没有一处占到便宜的。就算是被五个人围困的薛平都打的游刃有余,给那围困他的三个人都开了好几个眼。就一会儿的功夫,地上就多出来一滩滩的血迹。
“好了,别玩儿了。”陈琦看着秦奕俩人玩儿的还挺嗨,没好气的说道:“废了他们,丢到一旁。住的地儿还没着落呢。”
秦奕和薛平等人得令,直接变幻了出手的方式。二人将莫甲等人的手筋、脚筋直接挑断,然后像丢死狗一样丢到一旁。秦奕飞身上楼,落在那尖嘴猴腮的阴柔男子面前,一把将男子的脖领子薅住,直接从二楼丢了下去,不偏不倚的正好掉在陈琦面前一米左右的位置。
这小子原本就被酒色掏空的身子,哪里经得住这一摔,直接一口血喷了出来。显然是内脏都摔伤了。
秦奕来到陈琦身边,满脸怒容的看着趴在地上,大口吐着血的小子:“你是什么人?官居何位?家住何处?”
只见那男子只是大口大口的吐着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陈琦和秦奕二人准备继续开口时,驿馆门外传来一阵嘈杂之声,一名身穿绿色官袍,约摸三十多岁不到四十岁的男子急忙忙的走了进来。男子身后跟着三个人同样的神色匆匆。
“何人驿馆动武?”绿衣男子来到陈琦面前,一脸疑惑的看向陈琦:“请问尊驾何人?”
陈琦伸手入怀,掏出官碟直接丢在身前的桌子上。
绿衣男子看到桌子上的红色官碟,吓得咕蹬就跪倒在地,:“下官牧原县令吕静,见过大人。下官招待不周,请大人见谅。”
陈琦微笑着说道:“县尊大人请起。鄙人初到贵县,何来不周之礼?”
吕静站起身,双手垂立,像是学生在等待着老师的训斥似的。
陈琦抬起手,指着趴在地上的小子说道:“县尊大人可认识这小子吗?”
吕静脸上有些尴尬,讪笑一下道:“回大人的话,这…这位公子,这位公子是牧州人士,无官、无品、无秩、无轶。他之所以在驿馆白吃白喝,是因为他是右相吕仲的侄子。”
陈琦扭回头看向秦奕,秦奕此时也皱起了眉头:“他是吕相的侄子?”
吕静县令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秦奕看到陈琦疑惑的眼神,开口向陈琦介绍:“吕相名叫吕仲,牧州人士。官居右丞相之职,是近百年来,大元朝的第一位布衣卿相。其人刚正不阿,行事光明磊落,在整个大元官声极佳。”
“陛下曾评价吕相‘待民以诚心,示君以性情’很受陛下赏识。相比于传统的大家族出来治仕的那些贵族子弟,吕相少了一分上位者的傲气,多了一分底层人的硬气。近些年来屡次提出改革建议,大多数都被陛下采纳了。”
陈琦听完秦奕的话,认真的点了点头,扭回头看向趴在地上的小子,满脸的嫌弃:“哼!看来吕相治国之能尚可,这治家只能就差的太多了。”
吕静尴尬的看着陈琦,识趣的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多废话。他不知道眼前的陈琦是什么身份,但是看他如此肆无忌惮的评价朝廷的右相,就知道绝不一般。而且,刚才秦奕说的事情,即便是他这个同样出身大族的县官都是第一次听说。
陈琦看了眼吕静,接着开口道:“接着说这小子吧。”
吕静挠了挠头,最后像是做出什么重大决定似的,开口道:“他叫吕灿,他父亲吕季是右相的亲弟弟。这吕灿在整个牧州算得上是家喻户晓了。不过他的名全都是恶名,没有一星半点的好名声。嚣张跋扈,目空一切,男盗女娼,无恶不作。就是整个牧州的一大害虫。”
“但是,谁让人家有个好伯父呢?州刺史怕得罪吕相不敢管,其他的各级官吏更是避之唯恐不及,生怕惹的不开心,被拉去吕家过上一堂。整个牧州,都快成他吕家的私产了。”
“最可气的是,这家伙竟然在他家里私设公堂,收钱判案。很多人,包括一下衙署小吏,都被他的手下抓去他家的公堂之上,被活活打死。”
吕静说道最后,眼睛都红了,显然是这些年没少受这吕灿的气。
陈琦看着吕静:“县尊大人也姓吕,和这吕灿?”
吕静摇摇头:“大人莫开玩笑,下官哪敢攀这门亲戚。下官家住益州,从小在益州长大,与吕相家并无亲属。”
“好吧。”陈琦点点头,冲着身边的秦奕说道:“先把他的命保住,带到一旁,挑断手筋和脚筋,关起来,我还有用。”
秦奕点点头,和薛平一起,将吕灿一行人等全部丢到一旁的柴房中。
不远处,刚才还在和吕灿在天字甲号房中吃饭的两个人跪在地上,浑身抖如筛糠。看到被挑断脚筋和手筋,被拎起丢进柴房的吕灿,小脸吓得都没人色了。
吕静都没等陈琦开口,直接开口道:“这两个家伙,是牧州富商子弟。吕灿能有今天,多亏了这二位的鼎力协助。要不然,就吕灿的脑子,他还真想不出那么多缺德带冒烟的招。”
陈琦点点头:“那就一样,都丢尽柴房。”
秦奕得令,依样画葫芦,废了这俩货,随即也丢尽柴房之中。
一旁的驿丞此时也是瑟瑟发抖,唯恐陈琦和吕静二人会连他一块收拾。
陈琦微眯着眼睛,思考着接下来要怎么做,并没有将驿丞放在心上。吕静也是一样,他这堂堂县尊都不敢与吕灿直面;非要要求驿丞秉公办事,多少有些臭不要脸了。
陈琦抬手,将驿丞唤来:“带着牧元县的衙役们去将驿馆清理赶紧,楼上那些女子都放了,不许为难。”
驿丞领命,带着一众衙役去清理驿馆。而楼上的那些女子们,一个个吓了个半死;以为她们也会被这些人像处理吕灿那样给废了呢。结果发现陈琦并没有为难他们的意思,这才千恩万谢往驿馆外走去,那小心谨慎的模样,就差跪下给陈琦磕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