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父放下了凳子,坐在门槛上唉声叹气。
别人家的孩子都听父母的话,怎么他家的孩子一身反骨?
李泽希贱兮兮地跑到李父身边,悄悄道,“爹,你也觉得李知言最近很猖狂对不对?他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哥上次救人的时候,被水鬼上身了。”
李泽希鬼鬼祟祟地朝着李知言那边看了一眼,这个水鬼会读心,但他没把精力放他身上,应该也是没听到的吧。
李泽希见李知言依旧跟在李母屁股后面,又转过头来跟李父说悄悄话,“咱们要不要宰只鸡?用鸡血泼一泼他?”
话音刚落,李泽希被李知言一脚踹到院子里了。
李泽希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喊着。
李知言朝他扬起拳头,“再敢废话我捶死你!”
李父不满地看着李知言,“你一个当哥哥的,怎么能打弟弟呢?”
李父说着走到院子里将李泽希扶起来,拍了拍李泽希裤子上的土,李父沉默地打量着李知言。
这孩子最近是有点儿不太对劲,以前他多乖啊?
天天跟在他姐屁股后面干活儿。
现在呢?气死人不偿命。
李知言咧嘴笑了,转头朝着李母告状,“娘,李泽希想杀鸡吃!”
李母和面的手顿了下来,拿着擀面杖就冲出来了,“李泽希,你敢打鸡的主意试试?看我扒不扒你的皮!”
臭小子,一天光想着吃。
这年头家里养几只鸡那都是有数的。
总共三只鸡,被李老太太杀了一只,李母到现在还心疼呢。
谁要是再打鸡的主意,她就跟那人拼命!
挨了骂的李泽希撇撇嘴,这水鬼心眼儿也太多了。
李知言幸灾乐祸地靠在门上,无声说道,“皮痒了?”
李泽希气的跺脚,他想要他以前的哥!
李怀柔笑着拍了拍李知言,无奈道,“你别逗他了。”
李泽希感动的看着李怀柔,还是大姐好。
李知言虽然嘴上不饶人,脾气也变大了。
但一些小习惯什么的还是跟以前一样。
李父叹了口气,他也是傻了,竟然相信了李泽希的鬼话。
那领导都说了,这个世上没有鬼。
厨房里李母忙活着,外面几个孩子也打闹在一起,就李父跟个外人一样在院子里一杵。
这种感觉很不好。
李父像是被霜打过的小白菜,慢吞吞地回了屋。
他躺在床上,怎么也想不明白,日子怎么就过成这样了呢?
难道真像李知言说的一样,是他错了吗?
李父在房间里沉思着,厨房里的众人吃着韭菜粉条馅儿的烙饼,乐得牙花子都出来了。
李泽希一开心就膨胀,摇头晃脑地对着李母说道,“馅饼真好吃,娘,我们明天继续吃馅饼吧?明天吃萝卜馅儿的。”
李母冷哼一声,“你看我像不像萝卜馅饼?”
这死孩子,吃一顿好的得了,还想天天吃呢?
家里哪有那个条件。
李怀柔吃完一个饼,弱弱地问,“不叫爹吃饭吗?”
李母有点儿犹豫。
李知言直接说,“爹不饿,爹去城里肯定是吃饱了才回来的,大伯占了咱家多少便宜,不会连一顿饭都不管的。”
亲戚上门就是客人,懂人情世故的即便心里不愿意,也会礼让一下留人吃个饭。
李母跟李家大伯接触的不多,以她为人处世的方式来看,许久的不见的亲戚登门了,那肯定是要留饭的,没道理让人饿着肚子回家。
几人都觉得李知言说的有道理,便也不打算叫李父吃饭了。
反正李母做饭李父是知道的,大概啥时候做好他也清楚,肚子饿了自然就出来吃了。
没出来那就说明不饿。
逻辑就是这么个逻辑,没毛病。
李父等了又等,他好像都能闻到烙饼有多香了。
中午的面条就没有他的份儿,不至于晚上的这顿依旧没他的份儿吧。
李父等了又等,等到李母都收拾完回屋睡觉了,他也没等到他的饼。
“你怎么不叫我吃饭?”李父没忍住,直接问了出来。
李母平淡地“哦”了一声,“咱家没这个习惯。”
之前李知言发烧没起来,也没人给他留饭啊。
都是这么过来的,他们家一向不养少爷。
“那不是针对孩子们的吗?”李父傻眼了。
“凭啥就光针对孩子们啊?他们也干活儿了。”李母有些不耐烦。
不来就没饭吃的规则还是李父定下来的呢,为的就是绝了孩子们娇气的性子。
还记得当初李父去城里大哥家做客,看到李爷爷李奶奶一人端着一个碗坐在俩孙子跟前哄着俩孙子吃饭。
那卑微的样子,让李父好一顿难受。
回来他就定下了这个规矩,饭点儿不上桌,就没饭吃。
他可不想惯出孩子的这些臭毛病。
作为规则的制定者,李父享受着孩子们的乖巧依从。
可轮到他自己了,他就不满了。
夫妻俩都是嘴笨的人,李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李母,只好背对着李母开始生闷气。
饿肚子的滋味不好受,李父起来整个人都发虚,早上干了两个巴掌大的馍馍,还是觉得没吃饱。
但家里一顿饭做多少粮都是有数的,李父不够吃也没办法,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