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双眉紧簇，明亮的眸子里平静无波，似乎对于阴山老祖的话并不放在心上。
然而，如果能够看到他那攥得有些清白的手，便会明白，此时的他心中已经波涛汹涌。
良久，嬴政似乎是下定决心一般目光灼灼的看向了阴山老祖。
薄唇轻启。
嬴政一字一顿地问道：“告诉我怎么做？”
这次反倒是阴山老祖沉默了，他没有想到嬴政会答应的如此痛快。
人都是有私心。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都是在历史中反复检验过千百遍得出的经验。
但也许正因如此，嬴政才能实现大一统成为这千古一帝。
怪不得这本已经溃散的世界气运，竟然因为一个人重新汇聚。
“我需要气运，需要你的，大秦的气运。”
这次，嬴政没有半分犹豫。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又何须扭扭捏捏。
“好”
“你难道就不想问问我到底要做什么？结果如何吗？”
似乎是因为嬴政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又或者说是解决了一个麻烦，阴山老祖面上的严肃少了许多。
人也放松了不少。
嬴政不慌不忙地拿起桌案上的竹简，仔细查阅起来，想着趁现在再为大秦做些什么。
“既然已成定局，又何必计较这些？若是真能拯救这天下，赌上我赢的一切又何妨？”
云山老祖双手放在胸前，冲着嬴政遥遥一拜，面色无比郑重。
“我代天下百姓拜谢始皇陛下。”
……
回忆结束。
嬴政看着面前忽闪忽闪的光屏还有些恍惚，但渐渐的眼神肉眼可见的坚定起来。
“说实话，有一段时间我真的在怀疑自己是否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我们大秦祖祖辈辈流了多少血死了多少人，才换来的胜利，换来了大秦。却在我的手里，二世而亡。我的儿子也因此背上了千古骂名。但是现在看着你们日新月异的富足生活，我觉得当初的决定我并没有做错。”
嬴政转过身来。看着张启凌四人的眼神中带着赞赏。
“虽然我被困在这古墓之中，但是我也时刻关注着外面的世界。原谅我没有办法帮你们，看着你们一次又一次的陷入危难之中，又一次次的反败为胜。我真的想对你们说一句。后辈们，你们了不起。”
直播间中的观众们看着嬴政那苍老的脸，和那微红的眼眶，这一刻全都忍不住红了眼。
“人们谁懂啊？我这个视角就好像嬴政在夸奖我了不起，我真的哭死。”
“谁说不是呢？就像是委屈了那么多年，回到家，长辈拍拍你的肩膀说孩子累了吧，真的，绷不住了。”
“二世而亡，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始皇大大得是多难过啊！”
“始皇大大还说他一直在关注着我们，那么王朝更迭，百姓民不聊生，还有当初那段屈辱的历史，他岂不是都看见了，我都不敢想象他该有多痛心。”
网友们都在感叹嬴政付出了多少，而张启凌的却觉得眼前的迷雾似乎渐渐散开了些，隐隐约约抓住了些什么，确是稍纵即逝。
张启凌的心猛地抽痛，一种不好的预感将他笼罩。
“那江枳呢？当初你们说的转折在他身上，又是怎么回事？”
这是因为天授又或者是血脉的缘故，张启凌的一生都在遗忘和寻找记忆。
渐渐的他那仅剩的一丝丝情感也被消磨殆尽。
是江枳的出现让他沉寂的心重新跳动。
上师说张启凌不能是一块什么都不懂的石头。
以前他不明白，但是现在他懂了。
可是这种懂，让他心痛。
张启凌只觉得这么多年受过的伤都没有此刻心痛。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张启凌想要迫切的验证自己的猜想。
“你们想要牺牲江枳对不对？”
嬴政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反驳。
嬴政的沉默让人心寒。
王月半是第一个打破平静的。
王月半的脸涨得通红。
“我不同意，凭什么让江小子牺牲，他才半大个孩子毛都没长齐全，他以前过得是什么日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自己都照顾不好，凭什么让他一个孩子承受这些。就算是死，也有我们这些老家伙顶着，用不着他”
王月半是真把江枳当弟弟，当家人看。
让他眼睁睁看着江枳去送死，他做不到。
吴小谢语气也有些激烈。
“对呀。为什么非得是他？天底下那么多人，哪个人不行？膏药国那么多畜牲，死就死去呗。为什么非要江枳啊？”
“因为他是天胎，他的出现就是逆天而行。只有他才能逆转阴阳，只有他才能将这个世界分散的龙气汇聚到一起，将破碎的世界屏障粘合在一起。”
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说出来的话。就是让所有人心凉。
胡亥靠在石柱边，看着众人的眼神中不带一丝情绪。
被骂了这么多年，他可有话说了。
胡亥还想说话，众人却是不想搭理他，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嬴政身上。
嬴政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无奈和一丝丝的愧疚。
看着红了眼圈的张启凌良久才劝道：“这都是命，我们也没得办法。”
“我不信命。”
张启凌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吼道。
这时的他已经不是张起灵，不再是哪个冷冰冰的张家末代族长，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对待感情，张启凌是克制而又小心翼翼的。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对待，所以总是去压制自己的情感。
但他已经不再是一块石头。
压制，总会有个限度。
不断压制情感到达一定的限度，便会触底反弹。
浓烈的爱意将冲破一切。
那将是任何都无法束缚的。
“我要去陪他，哪怕是死！”
话音刚落，张启凌竟是在原地消失不见。
吴小谢看得双眼睁得滚圆，嘴巴微张，一副傻了的表情。
王月半更是一声惊呼。
“这是怎么回事？小哥怎么不见了？大变活人还是变身迪迦奥特曼了，现在世界有难他准备拯救世界了？”
“噗呲”
黑眼镜虽然也惊讶，但是听了这话，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刚想说些什么，余光却是瞟到了大屏幕上。
这一看可不得了。
对这不就是刚刚消失的哑巴张吗？
看着急得团团转的吴小谢和大喊大叫的王月半，黑眼镜嘴角微抽，连忙说道。
“行了，不用找了，你们看看大屏幕。”
吴小谢王月半蹲在张启凌消失的地方，本还想挖挖看，听到黑眼镜的话抬头齐齐看去，果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讪讪地笑了笑，两人连忙站起身来，这也不怪他们。
他们的位置有些靠后，再加上有嬴政他们的阻挡，确实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屏幕上的异样。
解雨辰脑袋转的快，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当初嬴阴嫚给张启凌的那颗珠子。
转头便问道，“是那颗珠子吧？”
语气十分笃定。
嬴阴嫚点点头没有否认。“只有三次机会他倒是大方，直接用掉一次。”
画面里张启凌已经游到了江枳身旁，一只手环抱着江枳，另一只手在江枳身上摸索，似乎是寻找着什么。
手掌摸索至江枳的胸口，张启凌的手突然一顿。
片刻迟疑，张启凌的手便顺着江枳衬衫两颗扣子中间的缝隙伸了进去。
手掌触碰的温热柔软让张启凌面色一红。
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留，还想要仔细摸索一番，手腕处却是突然一凉。
定睛一看，不知何时江枳那骨节分明的手竟附上了他的手腕。
张启凌有些欣喜，低下头来，果然看到了江枳淡蓝色的眸子。
只不过表情有些狰狞。
苍白的脸上带着不自然的潮红。
江枳咬牙切齿，“你还要摸到什么时候去？”。
呸，色狼，趁他昏迷，竟然做这样的事。